贾滟也知道吃不下的时候,还是要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但她的头很疼,只要微微晃动,就仿佛地动山摇,关键是这些食物的气味,她闻到就想吐,更别提是吃下去了。
她整个人靠在林如海的胸膛,气若游丝,“可我真的吃不下。”
林如海只好作罢,将剩下的半碗粥递给夏堇。
夏堇将那碗粥接过,锦葵端来茶水给贾滟漱口。
贾滟觉得几个动作,仿佛要了她的命。
林如海今天对她极其纵容,凡事都亲力亲为,他想扶她躺下,贾滟却摇头,“我不想再躺着了,房里闷得很,我想去院子晒晒太阳。”
林如海有些犹豫,“此刻见风可能会加重头痛。”
贾滟看向窗外,一枝玉兰正在阳光下盛开。
“不会。我看到玉兰花一动都不动,院子里没风。而且总在房里待着,我感觉身上都快发霉了。”
林如海闻言,神情莞尔。
但到底还是依了她的意思,“那就去院子里坐半个时辰。”
只能半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贾滟点头。
于是,夏堇和锦葵带着明雪堂的丫鬟搬了一张贵妃榻到庭院,又在榻上铺了毯子,在榻前放了茶几。
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杨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要帮贾滟把衣裙穿好。
林如海见状,说道:“太太病成这样,就别让她身上衣裳换来换去了。将她的狐狸皮氅衣拿来。”
夏堇闻言,连忙去把林如海的氅衣拿来。
林如海接过氅衣,直接将贾滟裹住,便将人横抱了起来。
贾滟终于如愿以偿,到了院子里放风。
春日阳光温暖,应该能将人晒得暖烘烘的,可她还是觉得一股冷意要从骨子里透出来。
林如海坐在榻上,让她靠在他身上。
贾滟觉得冷,就往他怀里钻了下。
林如海察觉到她的动作,拿在手里的书放下,低头问她:“觉得冷?”
贾滟点头。
林如海伸手摸了摸在氅衣里的手,冰冷冰冷的。
他皱着眉头,说道:“你又要起烧了。”
贾滟觉得也是,每次体温上升的时候,都会手脚冰冷,并且畏寒,她此刻觉得林如海的胸膛是世界上最暖和的火炉。
她往他的怀里拱了拱,问道:“能抱紧我吗?”
林如海一怔,然后笑着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
先前在明雪堂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因为林如海要陪着贾滟在庭院里,此刻都在明雪堂外头的门外候着,不敢在庭院里打扰。
他抱着贾滟,笑着说道:“比先前瘦了许多。”
贾滟:???
贾滟觉得奇怪,“先前你又没抱过我。”
林如海:“你忘了,在陶然山庄的时候。”
贾滟愣住,回想在陶然山庄的时候,忽然想起她被几杯桃花酿放倒的那个晚上,被林如海搂在怀里接吻的事情,脸上顿时红了起来,那片红云蔓延到耳后。
林如海看着她连耳轮都红了,忍不住逗她,“那时你睡着了,总喜欢往我怀里钻。我不抱着你,你就不消停,我没法子,只好搂着你睡。”
贾滟:“什、什么?”
他还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搂着她睡?
林如海:“这事情你想来是不记得的,方才你想到什么,竟想得连耳朵都红了。”
贾滟:“没想什么,我耳朵红是因为我生病了。”
林如海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
贾滟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仿佛睡了很久,然后被一个声音唤醒——
“太太,太太。”
那是林黛玉的声音。
贾滟想睁开眼睛,可是身后的软床太舒服了,令她的眼皮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接着,便是林绛玉的声音,“姐姐,太太睡了好些天,该要醒了。”
“别急,太太过几天就会好了。”
林黛玉安慰弟弟,接着便看向父亲,问道:“太太会好起来的,对吗?”
林如海迎着女儿殷切的目光,内心很沉重,脸上却带笑,他伸手摸林黛玉的头,笑道:“当然。我早两天便让贾先生代去苏杭请当地的名医来了,最快明日便能到扬州。”
林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伸手去摸贾滟放在氅衣外的手,只觉得贾滟的手好冷。
林黛玉双手捂着贾滟的一只手,“太太的手好冰啊。”
林绛玉见状,有样学样,也将贾滟另一只手捂在怀里,“我给太太捂手。”
两个玉儿的声音似远似近,贾滟几经挣扎,终于张开眼。
醒来的时候发现林如海已经坐在贵妃榻旁的藤椅上,两个玉儿则是坐在贵妃榻前的脚踏,神色关注地看着她。
林如海见她醒了,起身看向她。
贾滟:“我睡了许久吗?”
林如海:“不久,大概一刻钟。”
才一刻钟吗?
她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好几个时辰。
林绛玉见她醒来,很高兴,“太太!太太!你的手感觉暖和些了吗?”
贾滟轻轻点头,然后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双手捂着她的一只手,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瞅着她,瞅着瞅着,眼底就有水光浮现。
贾滟见状,笑道:“玉儿别这样,太太后面还有大把的时日要过呢。”
林黛玉听了,更觉得难过,“前几日太太才跟我说,很快就好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见好。”
林黛玉心思灵巧,比林绛玉要难糊弄得多。
平常这时候父亲是要去衙门的,可现在却留在了府里。
肯定是太太的病情不好了,父亲才会留在府里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