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之殷商风流(175)+番外
遂轻声慢步过去在她身旁双膝跪下,心下当即软下七分,又隐隐作痛,不是因为榻上闭眼之人,而是是因为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坚强,坚强到滴泪未落,可南仲知道她心中的痛,是泪水带不走的。
即便她面临死亡,也从未流露出这样的悲伤。
他宁愿她流泪,扑在他怀里狠狠的哭一场,这样他就不会那么替她心痛。
“子淑再也没有阿公了。”
她哀怨的声音极小,只有南仲听得到,他呆住,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他知道比起子淑的父亲,老候爷要疼爱的她比较多,她在子煜膝下长大,读书识文。
纵是离去,可子淑的童年至少还是幸福的,有亲人的关怀,而南仲自幼就失去双亲,这一生也都在不断的失去。
他不记得儿时是否有过欢笑,他最深的记忆就是在战场,别人家的小孩还在爹娘怀里撒娇时,他已握起了刀剑。
“你,还有我。”修长的手搭上了子淑白皙瘦骨的手,紧紧包握住。
他想不到更好的话宽慰,许是发自内心的安慰,他仅仅只能说这几个字,许不了一生。
帝乙元年深秋,国老子煜病逝家中,举国哀悼,丧七日,天子亲临府邸吊念,七日后下葬殷陵,陪同天子寝陵,出殡当天灵柩所过之处数千人跪拜哭送。
天子下召,赐灵位入重屋,世代供奉,追赠辅国太师,帝师,谥号忠正。
王陵旁边设有辅国重臣,宗室等陪同的陵墓,只有于国于君有过贡献功劳的臣子才可入葬于此。
子淑守在陵墓前已经多日,日渐消瘦,起初南仲是陪同着的,劝她未果,便成了抽空来探。
身居要职,如今是动乱之际他更走不开。
“随我回去吧。”
“是啊夫人,老候爷在世时就嘱咐了您无需替其守陵。”
如今快要初冬,天寒地冻,她身子骨本就弱,
“你一向最理智,应该明白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南仲蹲下,语重心长劝道。
是在说谁都会死,他南仲也是。
命运的苦纠缠了他半生,原以为就要解脱,他却没有死,于是他变得害怕起来。
这应征着世人都一样的话在子淑听来是刺入骨髓之痛,墨绿的眸子盯他,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这个人醉酒的话。“你也一样吗?”
会死。
但南仲不太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我...”
子淑转回头起身,朝马车走去,很僵硬。心在冷颤,每当南仲这样的犹豫她就明白了答案。
南仲不会说谎,甚至连那种善意的谎都说不出口。
她仍记得,水镜先生杨义是怎么死的。
世间真的有神,神缺不眷顾人,反而抑制,是怕人修成神而强于神,故要降下天罚?
她如今只希望南仲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什么大将军,什么镇南候。
可那样…他们又如何相遇呢,原来,这一切都是命。
新君继任,朝中先后离去几位老臣,对于本就内忧外患的大商朝是雪上加霜。
西伯侯姬昌得知国老崩逝后,起了向外扩张之心,以有苏拒绝联姻不盟之心发兵攻打有苏。
此事传到天子耳中。
“西伯侯欲与有苏联姻,似好像是看上了己苏护的女儿己妲。”南仲将边境的密报传上。
“己妲?”子受大惊,“西伯侯都是几十岁的老头了。”深深皱褶眉头,“不行不行不行,寡人绝不同意。”
这怎么行呢,子受在心中暗骂着西伯侯不要脸。
见君王的反应,南仲轻皱眉头,“有苏只是一个小部落,西周想要攻打也是当然,只不过...地界虽小可也证其野心。”
子受点点头,“有苏虽然小,可也是一国,不能让西周得了。”
南仲察觉了什么端倪,“王,莫不是对那传闻的己妲姑娘...”
自前几年有苏部落首领的女儿十五岁成年礼那一日,己妲的名声便开始在九州传遍。
王都也是传过几阵风的,子受正值少年血气方刚。南仲想起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血气方刚,也是萌生情愫之时。
“不,寡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只是寡人实在气不过,这些年西周很不老实。”
南仲暗松一口气,若真是在这个节骨眼王还要为一个女子大动干戈,恐会让一些有心人抓住把柄,“是也该告诫告诫西周了。”
“将西伯侯召到沫城先生以为如何?”
“将西周君主召到沫城?”南仲思索着,“也未尝不可。”
“西周群龙无首想必会老实一些,而且我知道先生与那西伯侯,到时候任由先生处置,还有那牢中的西伯侯嫡子。”
“等等,我与西伯侯?”南仲反应过来了什么,“不是,王...”
“先生不必瞒我,我也不瞒先生,父王说过先生为大商操劳一生,让我一定要信任您,父王也曾告诉过我先生与小姑姑的事情,先生要国安,寡人也要,但寡人不仅要国安,寡人也要卿安。”
卿安…少年说的肯定,南仲则深皱眉头,“可真是为了那个女子?”
子受点头,“先生一定好奇,为何。”洋溢着笑容,“我于梦中见过她,几年前在崇城得尹之助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