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之殷商风流(258)+番外
极为珍贵的白狐裘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青铜佩剑静静斜靠在椅边,窗外听着风声,帐内闻着呼声,一个急一个缓,渐渐的反转。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不知起了多久,林亦受着,无所怨言,只愿留住这片刻的柔风。风拂过的短暂享受,也是安慰。
渐渐风止林静,山林变得安静了起来。
东边离放白还有一刻钟,帐内柔弱的人紧紧贴在他怀里微微呼吸,南仲睁开眼小心的从她身旁抽离,刚坐起时后背被柔软覆上。
未着衣衫的人坐起从他身后腰间环住,被褥褶皱,纤细修长的手攒紧他胸前散开的中衣。她们离得那么近,彼此可听见心跳,可又那么远,彼此不知心。亦或者知道的入骨,反而隔着一道天堑。
背后的温暖直逼心中,耳畔还带着她微弱的呼吸,南仲颤着深深倒了吸一口气,决然的起身掌灯穿戴。
帐内的人离了倚靠没了重心似的倒在榻上,三千青丝铺开,散在他的手背上,抬起手,青丝从指缝划过,他将其垂地的秀发轻轻拨起,望到娇柔身躯下的落红时,凝神僵住。
半晌后才起身,“昨夜,是我不好...”
“本就是我,要留你的。”
南仲噎住,低下头,喉间滚动一番后抬起,“八百诸侯反叛,这是我的责任,此一去未知...”
“我等你回来!”犹记得,第一次出征时,她问的是回不回来。
站着的人身子一僵,颤抖着呼吸。沉默,依旧是他的答复。
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长,沉默过后他从脖颈下取下一块玉,走近轻轻的放在榻边小桌子上,玉上系着的红绳从桌沿垂下,小小的仲字打眼。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天色朦胧,小院里安静得无声,院外,山间泉水流向竹筒,灌满后竹筒倾斜打在青石上,将水输送到了小鱼池里。节奏十分规律。
“远山。”
“主子。”
“吾要你答应一件事。”
远山愣住,“主子...”
挂在腰间的佩剑被抽出,划过流水直逼远山,冷冷的横在他脖颈间,流水无异样,剑也似乎没有沾水,“不管前方战事如何,你都要看好她,不能让她靠近战场一步!”
“主子...您..”
南仲的眸色聚变,刀刃浅进脖颈,抹出一道红。
“夫人要走,我如何留...”
南仲将侯府金印丢给他,“吾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远山低下头,“属下,一定。”
南仲收回佩剑,“照顾好她。”
远山亮着眼睛抬头,欲言又止,这种事情,不该是将军您要做的吗。话被憋在嘴里,不敢言。
猛然间,突然发现曾觉得高大的将军,此刻是多么渺小,望着离去的身影,明明只是一个消瘦的普通人!
屋子内,东风已走,七盏灯火静静的发着光芒,火色逐渐被窗外透进的白光覆盖,天亮了,房子也空了。
无言化作泪水,撒落在去往牧野的山间小道上,棕色马匹穿梭山林,手中扬着的鞭子一刻也未停下。
暖起的身子,渐渐又变得冰凉,天色渐渐明亮,离奔袭的大军越来越近,他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少。
眸子渐渐变暗,变冷漠,所有的温柔都在骏马抬起前肢长鸣之时,消失殆尽。
“西周由吕尚坐镇军中为主帅,先是派精锐扰乱了我军军心,而前方派去抵挡的军队都是临时用奴隶组织的,周武王率主军追杀,我们败退牧野。”牧野城墙上,飞廉说着军情。
“启公子与衍公子的军队也败退,现往牧野退来。”
“我军虽人数多,但是士气低落,大部分都没有战力,而周军气势大盛,牧野难守,牧野身后便是王都。”
“死守!”南仲骤视着城墙下,梦里的那个场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守住了才有回旋的余地。”
飞廉抱拳,“是!”
小匣子被他打开,凝着的眸子固住,嘴唇蠕动着。
盒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缕秀发,他颤巍的握起,抵在胸口。
西周诸侯联军组成方阵多个师,由太公尚为主帅,冒雨东进渡过黄河。
四匹骏马拉着的撵车从城北入了城内,回了侯府。
刚入府,穿浅青色袍子小女孩就扑到了她怀中,“娘亲去哪儿了。”女孩嘟着嘴委屈道。
子淑颤着湿润的眼眸,伸手抚摸上南歌那轮廓逐渐明显的脸。
“娘亲是去见爹爹了吗...”女孩眼里也闪烁着泪水,“他们说昨天夜里爹爹带着大军路过了沫城。”
说罢南歌又钻进她怀中,“歌儿想爹爹了。”
许久,她才失声回答女儿,“我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怀里的人还未来得及点头说好,远山便从府外走进,将放在腹前拳握的手攒的紧紧的,瞧着这一幕,狠心道:“封府!”
礼制定侯府府兵八百,为防止都城公侯势大,裁剪七分,如今还剩一百多人,但是这一百多人围住一个侯府已经足够了。
在此之前,远山先去找了一趟忘归楼楼主。
子淑牵着女儿,厉声道:“开门!”
远山捧着金印,走到门口双膝重重跪下,“夫人,抱歉。”
见金印如见镇南侯,府兵莫敢不尊。
“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远山俯身拜下,“即便,夫人要杀远山,远山也毫无怨言,但是这次,远山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