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花圈在一旁为逝者默哀,沉重的哀伤弥漫在葬礼现场,空气仿佛凝结了,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前来吊唁的乡亲有不少,大家做着磕头的礼节,方逾在垫子上也回磕过去。
不知道磕了多少次头,天才暗下来,长明灯在这期间没有灭过。
灯影摇晃间,映着方逾苍白的一张脸。
方芹架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道:“小愉,去吃饭。”
方逾今天一直都没什么胃口,午饭也是草草对付的,再不吃晚饭的话肯定受不住。
方逾拖着身体在长凳上坐下,请的帮厨做的饭味道不赖,但她现在就是味同嚼蜡,尝不出个咸淡,她机械地往嘴里扒了几口,这才摸出在衣服兜里的手机。
昨晚到现在,她跟谈云舒的联系不多,她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没有向谈云舒说自己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
谈云舒在今天下班过后发了不少消息过来,跟她分享着今晚的晚餐,还有京城的天气,以及明后天忙碌的工作安排,还有想念她这样的话,只是她迟迟没回,谈云舒末尾问起来她去哪儿了,在忙什么。
方逾盯着谈云舒的明后天工作安排。
这两天谈云舒有个酒店行业的会议要开,差不多是她们这一行最重要的会议。
方逾又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她费劲地咽下去,敲字:【谈云舒。】
【你出现啦。】
谈云舒还发了个猫猫闪现的表情包。
方逾的眼前又模糊一片,她擦擦泪,继续说:【回家陪家人有些忙,没怎么玩手机。】
谈圆圆:【我知道,你难得跟家里聚聚。】
谈圆圆:【我安心等你回来。】
方逾咬住唇,想了想还是问:【我周六下午回来可以吗?】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逾不说话了。
遗体将在周六早上安葬,而周六是谈云舒的27岁生日,逝者已矣,她不能一味地活在悲痛里,而且她已经答应过谈云舒要给谈云舒过生日,她不想食言。
但谈云舒的问题还是让她的心都跟着抽了下。
【只是家里有点事情周五走不开。】
【别担心。】
【我改周六下午的航班回来,能赶上的。】
谈圆圆:【好。】
没再多聊,方逾就觉得自己吃差不多了,又回到灵堂守灵,夜逐渐深了些,她提前穿上羽绒服,望着长明灯失神。
方芹在她一旁待着,见到她这副样子,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周四的天气好了些,出太阳了。
只是方逾的情绪依旧很低沉,说的话也越来越少,吃早餐没几口就吐,短短两天看上去就比刚回来时清瘦许多。
早上八点半,她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唤回她游离的思绪,她反应慢了半拍才接过电话,垂眼一看,来电显示是谈圆圆三个字。
方逾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接听:“现在是要去公司上班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逾一愣:“什么?”
“我在镇上了,方逾。”谈云舒冷静地问,“你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方逾低眼:“你的会议呢?”
“那个会议很重要,但我不去也不会影响到什么,我跟你说我的工作,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很忙的,而是让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对我的了解也可以更多些,方逾。”
方逾蹲下来,只觉得头很痛,她这两天的脑子转得就是没有那么灵活,处理起来也没有平时细腻。
谈云舒放缓自己的语速,让自己听上去温柔些:“你现在在哪里,我能来找你吗?”
“……我问问我妈。”
“好。”
方逾握着手机,走到方芹的面前,迟疑了几秒钟,问:“妈,我有个朋友也想来吊唁……”
“不行。”
方芹的表情难得有些生气,看着她:“跟上次那个‘朋友’同一个是不是,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是谈小姐就不行。”方芹已经把话挑明了,抬起手来戳了下她的肩,“小愉,你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村里人现在都在说些什么,还有人来你外公外婆面前说你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跟她一直在一起是什么后果,你让你外公外婆怎么生活下去。”
“我没有想过跟她一直在一起。”
方芹拉过女儿的手腕,来到房子的角落,免得被风听去,她拧着眉,又有些哑然,顿了顿,才重新道:“我以前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别去招惹她,但你……小愉,你跟她只是朋友我都觉得没问题,现在的你长大了,我之前也说过,你现在交友可以,但你们偏偏是这样的关系,你……反正现在我不同意。”她不敢看女儿的表情,“你拒了吧,就说是我不让她来,不好开口的话我来打这通电话。”
她的话音落下,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一道微弱的女声。
“不用了,方阿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方逾垂睫,这才注意到因为她的状态混沌,电话其实一直没挂断。
她的心下骇然,连忙逃离原地来到空旷的地方。
空气湿冷,方逾打了个颤,她抿唇,喊了声:“谈云舒……”
“我不会强行来,别担心,方逾。”
谈云舒苦笑一声,声音灌进寒风,听着刺骨的疼:“但是,我也是才知道,你没有想过跟我一直在一起。”
她确认了一遍:“是真的这样想的吗?还是说是为了敷衍方阿姨?”
方逾默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