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资固定的年代，职工最喜欢听什么？那当然是发福利。
于是，大家都去催场长了：
“场长，沼渣有了，啥时候种果树啊？”
“场长，你见过小徐种出来的萝卜没有？跟个大棒槌似的，卖相别提多好了。以往这么大的萝卜，里头一准空心，可小徐种出来的甘甜水灵，炖着赶不上红烧肉吧，但没肉吃的时候，吃它就跟吃肉似的。”
“场长，小徐说的没错啊，早种早收益，以后咱们场也有副业外快了，逢年过节发发福利，还愁留不住人吗？”
齐场长听大伙儿都这么说，对徐茵种出来的萝卜很是好奇：“真的既大又好吃？”
心说这帮人该不会是嘴馋想吃水果、故意这么说的吧？把萝卜吹捧得跟西瓜似的。
萝卜淡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大的就更难吃了，空心部分干巴巴，嚼起来还有渣。
“就知道您不信！”有职工把带来的两片白萝卜往场长面前的杯盖一放，“我媳妇拿半个冬瓜跟小徐换了根萝卜，我切了两片来给您尝尝。您可别说出去啊，不然回去我准挨媳妇揍。”
齐场长：“……”
戏真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萝卜确实大啊！直径都超过搪瓷杯盖了。
“场长，这还不是最大的，小徐昨天切给我们尝的，那才叫大，我估摸着得有六寸。”
“什么？六寸？你说小徐种出来的萝卜有六寸粗，味道个个都这么好？”
齐场长尝了一片白萝卜，甘甜爽脆、没什么辣味，生吃确实很不赖，而且越嚼越好吃、越嚼越想吃。
他心里琢磨开了：沼渣追肥能让萝卜种得跟水果一样好吃，那如果给果树追肥呢？种出来的水果味道岂不是更好？
“啪！”
齐场长激动地抚了一下掌，等不到第二天了，当天下午就跑了一趟市里，找总厂批款。
“预支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买树苗，给养殖场搞点副业。”
“……”
分管的领导不肯批：“老齐啊！养殖场的存在就是给各厂食堂提供点猪肉，年底若有多余的条猪，跟其他厂换点别的物资。你有多余的精力，倒不如放在养猪上、把猪养大、养好，别的还是少操心……”
齐场长道：“我这个树苗，是和沼气池一体建设的，当初建沼气池，是林厂长批的条，如今沼气池已经建好，树苗也该买来种下去了。您不给我批，我就去找林厂长，他对这事一定还有印象。”
一听是林厂长答应过的事，不给批还要去找林厂长，分管领导没辙，只好给他批了，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语重心长地规劝：
“老齐啊，副业总归是副业，别为了副业忘了主业，年底称猪，总斤数要是比去年同期少，明年你们场的拨款我要适当减了啊。”
齐场长眼珠一转：“那如果超过去年同期，能不能增加啊？”
“……”
从总厂回来，齐场长兴冲冲地来找徐茵：“小徐啊！咱们场明年能不能申请到超额拨款，就靠你啦！”
徐茵：“……”
场长您老实说，是不是又给我挖坑了？
直到场长说了他和分管领导打赌的内容，徐茵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把猪养得白胖一点，这个她还是有信心的。
徐茵自从上次给家里送了一百块以后，最近还真就没回过家。
一来她觉得回去了也没多大意思，兄弟姐妹不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就是担心她的“事儿精”体质影响他们的工作和前途。
那天徐母跑来找她，非要她去刘家道歉，不就是担心刘家人拿她没办法、转头去报复徐家其他人吗？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一家子，除了徐父，其他个个都有着八百个心眼子。
那还回去干啥？陪他们演宫心计？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割点猪草、捣鼓点营养又美味的猪食呢。
把猪养得白白胖胖的，协助场里完成上级下达的指标，说不定还能领一笔奖金。
二来这不刚处了个对象嘛。
她家小瑾同志每次出差回来都给她带礼物、牺牲自己的休息天来帮她干活，比心眼子多过筛子的兄弟姐妹不知好几百倍。
她又不傻，休息天选择跟谁一块儿过还用考虑吗？
第608章 六零事儿精厂花（33）
这么一来，好事的邻居就问徐母了：“你家茵丫头最近怎么了？好久没看到她回家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啊？养殖场工作再忙，也不会不给休息啊。”
“她能有什么事啊！”徐母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只是嫌来回倒车太麻烦，放一天假，有半天在路上，索性等国庆再回了。”
不管邻居信不信，徐母一律这么说。
但回家后，她一边做饭一边埋怨个不停：“老四也真是的，就算谈了对象，也该带回家给我和她爹过过目啊。就这么自己处上了，休息天也不回家，所以生女儿有什么好？胳膊肘往外拐……”
徐芳一进门就听到她娘在数落老四，自动忽略掉那句听得耳朵早已起茧的“胳膊肘往外拐”，添油加醋地拱起火：
“娘，就算老四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但该有的礼、该走的程序总得过一遍吧，大不了，男方家提来的东西，回头都给老四嘛。否则街坊邻居会怎么看待咱家？”
徐芳的话，说到了徐母的心坎上。
“对啊！就算对象她自己找、彩礼聘礼她自己定，程序总要走啊！这死丫头！丢下一百块，就觉得谈对象是她自己的事、跟家里无关了……下个月你二哥结婚她总得回来，到时候好好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