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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操]梅子绿时雨(284)

作者: 韦鸢 阅读记录

“好,好,好,那王导就等着看我们秋宁做出一番大事业,好不好?”王远洲哈哈大笑两声,倒由衷生出几分“老怀大慰”的感觉来:“行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接下来我可还要好好批评批评你师兄,看看他这做出的都是什么事儿?”

“哦,这个我就不奉陪了啊。”简秋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了笑就赶紧告退。什么好好批评?师徒俩可没有隔夜的仇,王导还是偏和蔼幽默这一挂的,她可不是躲风头,只是不想再搅和进一遍这件尴尬的事里而已,罗师兄就自求多福吧,嘻嘻……

“我倒想问问,你跟沪市那个小姑娘到底有没有事?”只剩下两个人的崭新体操馆里此刻弥漫着森冷的气氛,平时都是笑眯眯的王远洲板起脸来格外吓人。

“没有。”罗焕修的回答泰然自若,毫不犹豫:“我就是帮她看看跳马,偶尔指点两句,别的真是什么都没有。是萧导误会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是她生日。”

“焕修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格我了解得很,热心肠,直性子,说谎也是不会的。你说没有,我就信一定是没有。”王远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双眼紧紧地盯着罗焕修不放:“那你偷跑出去买的那束花,是送谁的?你自己说。”

“……给秋宁的。”

“你混账!”王远洲低吼一声,一把将罗焕修推了个趔趄:“你说说,你想没想到这事情的后果?”

“我当时……还真的没想到,您不知道,六月份的时候,我糊涂,跟秋宁大吵了一架,气得她都不肯理我。然后我们当时到格拉斯哥,练得都不好,我就是想着鼓励她……就算是送秋宁的,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是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王远洲是实打实地发了脾气,眼眶都气得发红了:“吵架就吵架呗,你们俩从小到大吵得架还少了?用得着这么当一件事似的放在心上?道歉就道歉,还要买束花。还偷跑出去买花。连后果都没想到。”

“嗯,那个……我……我就是有那个意思,也……也很正常,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想鼓励一下……”罗焕修低下头去,脸都涨红了。心思被王导彻底点破,他让无可让避无可避。再说了,那点“心思”,正大光明,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胡说八道!我问你,你的萧导对秋宁是什么看法?如果知道你这份真正的心思,你觉得他会不会拿秋宁作法?”王远洲就差没把罗焕修的肩膀当成桌子拍了。“哪怕不提这一茬呢,这种事情,世人对于女队员,也总是要严苛很多。你也二十了,有喜欢的女孩子是很正常,看得出来,你也是真诚以待,这个我管不了,也不该管。但你可知道,在这个队里,很有可能,就是这份喜欢,最后会害得秋宁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见罗焕修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王远洲微闭上眼睛,沉声道:“你……你可知道秋宁真正的身世?”

“什么?”罗焕修大惊失色,秋宁的身世?原来王导他们竟是完全知情的?想想也是,如果只是个寻常流落街头的孤儿,有什么道理从小就让宁省体操队里的一众教练付出心血,什么捡来的小孩,不过是幼时大家不懂事之下乱传的瞎话而已。再联系她超乎寻常的体操天赋,难道……“您是说,她其实是体操队里……”

“我们宁省体操虽然一向是男队强,女队弱,但早先女队好歹也是能进全国团体决赛的水平,并非前几年这个样子。秋宁的母亲,叫简英,是跳自两项高手,当初算是女队里头几个在国内比出成绩的——97年全运会的自由操银牌,也进了国家队,可惜她是有些‘大器晚成’了,16岁才开始冒头,那年世锦赛只当了个替补。”

罗焕修静静地听着,心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本想反驳,全运会银牌得主,还当过世锦赛替补,怎么会这般默默无闻?但细细想来,确实就是如此,哪怕那一届全运会男子各个项目的奖牌得主是谁,他作为千禧年后开始训练的运动员,都大多记不清楚了。一块奖牌对于当时的运动员本人来说意义如此重大,可在时间的长河中,又是如此渺小到自然而然地被淹没不见。

“第二年,我们都等着她上大赛的消息,结果却是她被罚回了省队。就是因为谈恋爱的事儿,而且……她当时甚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男方——秋宁的父亲……”罗焕修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隐藏在简秋宁神奇而坎坷的体操生涯背后的,会是这样一个惊天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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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没有人知道。”王远洲眼皮颤了颤,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悯之意:“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年轻,只是男队这边一个刚开始带组的教练,所听说的也十分有限。但有一件事,大家都清楚:当时国家队一直在逼问秋宁的母亲,……对方究竟是谁,甚至说过如果‘招供’就能适当从轻出分这样的条件,可是她始终没有松过口。所以……这件事,直到今天都可以说是个谜。”

“那,他……就这样没有担当?”罗焕修愈发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就看着……被处罚?”这种事情都有胆子做出来,竟然没胆子承认,反而要女友背负全部的责任和惩罚?那这男的也太渣太离谱了,骂一句“禽兽不如”都不为过吧。

“是啊,就这样看着女朋友被扫地出门了呗。连同没出生的孩子也能不闻不问。不过,国家队里从来就不缺少狠人,像这次女队那个换号码牌的不就是吗?对别人下这种狠手,也能把自己弄进医院去。”王远洲深深地叹了口气。“总而言之,队里一遍又一遍地“审”,审到最后到底是没有个明确的结果,只能把秋宁母亲罚回省队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