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29)+番外
殷故听着,嘴角暗暗上扬。
宁洛又补充道:“而且,我相信你不会。”
殷故抿嘴轻笑,又道:“无条件相信一个鬼可是很危险的。”
宁洛却道:“怎会,没有人比殷公子更叫我安心。”
殷故一时哽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洛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殷故如何看待,只知道自己只要说真心话,真心待人,总不会错的。沽鹤观门前。
殷故止了脚步,说道:“你去吧,我在此等你。”
一场雾,让观内变得空空荡荡。
宁洛走进陈仙君道小房间,见他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神像,便唤了他一声:“陈小道长。”
陈仙君回头瞧他,面露欣喜:“呀!你来了!快坐快坐!”
陈仙君赶忙收起鸡毛掸子邀他在那张小破垫上坐下,然后与他对坐,热情的问道:“怎么样?你可还有不适?”
宁洛摇头笑道:“已无大碍。”
陈仙君顺顺胸口,松了口气,又道:“那此次来,是想问你姐姐的事?”
宁洛感到有些惊讶。
此前他从未提及过姐姐的事,陈仙君又怎会知道呢?
宁洛疑道:“小道长怎知我此番来意?”
说到这个,陈仙君一脸得意:“当然是算出来的啦~我师傅是个‘活神仙’,我自然也是个‘小半仙’啦~”
宁洛握住陈仙君的手,激动道:“那小道长可否告诉我,姐姐现在究竟在何处?”
陈仙君笑着,一脸的成竹在胸,拔下了宁洛的一根头发。
宁洛疑道:“这是何故?”
陈仙君笑道:“姐弟血脉相连,只用这一根头发,我便能算出你至亲的方向。”
只见陈仙君端来碗米酒,又拿把银刀划破手掌,将血滴入碗中,然后再将头发放入。他掏符念咒,没一会儿便有了答案。
“至亲在东南。目前一切安好。”
宁洛感疑:“怎会?我就是从东南永和城来的。”
陈仙君愣了愣,皱起眉头。要来了宁纾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又重新算了一卦,最后改口道:“在东北方位,周围热闹繁华,应是在息城城中。”
宁洛垂眉,早猜到是如此,心情也就没有多大波动。
但于心中还有一一问不得解,于是他问道:“陈小道长博览群书,博古通今,可否告知我,愈心绫的来历?”
这一路与陈仙君的短暂相处,宁洛已知他对此绫颇有见解,而此事又与殷故有关,宁洛实在心中困惑。
陈仙君明显一怔,心虚的别过眼神,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给你,你便用着好了,知道这么清楚作甚?”
宁洛蹙眉,问道:“难不成,小道长是怕告知我后,被殷公子记恨吗?”
人可以死,面子不能丢,陈仙君立即直了腰杆,义正言辞道:“怎会!我可是小半仙!仙能怕鬼吗?!不就是愈心绫吗?我告诉你便是!”
说罢,陈仙君起身,领着宁洛去往沽鹤观后院的藏书阁中,随手抽出一本古籍递到宁洛手中,然后倚着书架道:“自己看,一百二十八页。”
宁洛翻书,便见“愈心绫”三字,随口笑着夸了句:“不愧是博览群书的小道长,真厉害。”
渐渐地,他笑不出来了。
只见书中这般记载:“愈心绫与制者同生共亡,取长生骨所制,有疗愈治伤之奇效,使用一次,制成者承钻心剜骨之痛。”
宁洛的心咯噔一跳,眉头忽的蹙在了一起,眼中顿时流出震惊,胸口深处隐隐作痛。
陈仙君见他这番表情,心中有话却也不忍道了。
宁洛的声音颤抖着:“这是何意……?钻心剜骨之痛,对谁?”
陈仙君答道:“用的谁的骨头制的愈心绫,便是对谁。”
宁洛嘴角不自觉抽动,又问:“取长生骨……何意?”
陈仙君又答道:“取长生或不死之生灵的骨头。当然,鬼也……”
宁洛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尤为难受。
这么说来,自己每每受愈心绫疗愈时,是殷故一直在默默承伤。
宁洛顿感心痛难耐,不由得将书卷握皱,自责又痛心的咬牙切齿道:“他为何不说呢……?”
陈仙君伸手轻抚他背以作安抚,好声劝慰道:“别想那么多,说不定不是他的骨头呢?他这么强,随便抓只长生灵兽宰了,再取骨头做不就好了吗?”
宁洛又问道:“灵兽死后的骨头,还算长生骨么?”
陈仙君哽住了。
他不知宁洛也曾读过古籍。曾有典籍,西域古国大帝为长生而寻中原神鹿,将其猎杀取血后,神鹿便化为尘埃入土。
而愈心绫与制者同生共亡,神兽去世,绫便没了治愈之力。
宁洛恍然想起在慕卿山上初次使用愈心绫的夜晚,半夜梦醒,见殷故蜷着身体,好似隐忍剧痛,当时不清醒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如今却全都明白了。
明白得令他痛心。
他紧着眉,眼中含泪,不由得轻摇头,又颤抖的咬着后槽牙,忽的他将书塞进陈仙君怀中,转头跑出藏书阁。
陈仙君见状,立马慌了,冲他背影喊道:“喂!你别跟他说你知道了啊!不然我小命不保啊!”
可宁洛哪里还听得见他说话,快着脚步跑回正院,隔着香炉远远望着门外的身影。
他脚步渐渐慢下,心却跳得愈发猛烈。
他走近,怀着满腔的疑问走到那人身边。
可当那人回身发现他时,脑袋又变作一片空白了。
“我何德何能得你这番照拂?”他想问,却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