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搭话之后(98)
“很甜。不过容易坏,明天吃不完就只能做成果酱了。”
“你还会做果酱?”
“会啊,先用糖……”
详细聊完做果酱,外头检票了,路行舟收了电话。
黑夜唰唰后退,三十三分钟高铁,二十四分钟出租,八点四十六,路行舟站到了欢姐家的楼底下。
又是直接一通电话,这回对面听得慢了一点点。
“我在吹头。”白子逸的声音有些远,“你等等。”
“嗯。”
听筒里呼呼进很多嘈杂,路行舟仰仰头,感应着白子逸在哪个窗口里。视线一层层上爬,爬到十二楼的时候,噪音退去。
“好啦。”白子逸贴近了路行舟的耳膜。
“嗯。我知道。”
“怎么啦又打电话?”白子逸笑意浓浓的,路行舟听到他咕咚喝了一口水,末了又飞快过了一嘴:“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想?
路行舟怔了怔,细细回味一下……昨晚拜拜后,半个钟半个钟地数,他一直在数还有多久能见面。
这……好像的确是在“想”。非常想。
还在和姜平平对峙就升起的念头,被白子逸半开玩笑的一个字彻底挑得收不了场。
那边没听到回话,又喊了喊:“路行舟?听得到——”
没有理智的,路行舟慢半拍回了上一句话,“想了。”
“……诶?”
“想你了。”路行舟使劲往手机上贴,好像这样就能更近一点,“我想见你。”
耳畔挤进来头顶的枫叶沙沙,听筒里的人好像消失了一会,一个半呼吸后,白子逸结巴了:“你你你等一下。”
然后电话就被撂了。
着急忙慌的“嘟嘟嘟”让路行舟愣了愣,突然有什么事么……他没打回去,握着手机等啊等,再抬头时,恰好看到面前那栋楼某一层过道的感应灯亮了。
路行舟心头一跳,两分钟后,单元门被“哗”地推开。
外套穿得歪斜,双肩包右侧的背带落到了手臂,鞋带都没系,抓着车钥匙往外冲的白子逸猛地来了个急刹。
没猜错的话……
不远处的大眼睛睁得圆碌碌,路行舟的心脏一停,又飞速膨胀起来。不等白子逸回过神来,也不等自己回过神,他大步近乎于跑地跨了出去。
不管了,什么行不行合不合理奇不奇怪都不管了。
“你怎么在……”
路行舟圈住对方的腰把自己贴过去,微微弓背垂下了脑袋。快破音的询问被这个不由分说的抱抱掐断,白子逸僵了僵。
世界消音了,剩下心跳证明时间还在。
路行舟更加收紧胳膊,嗓子有点哑,“要去哪?”
“景城啊……”白子逸松松肩,回搂过来,“我昨天看了下,开车也就俩小时……”
路行舟低眼看看似乎有些沉的包。衣服都不好好穿,还有心思整理出门的行头?这应该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脑门一热,是早就打算过准备好了,只要……
只要他开口。
语言功能一下失灵,白子逸见来人不说话,不太自然地咳了咳。
“这不我也还没去过景城,看网上说那边那什么血粑很好吃想着也不远那不如去遛遛,正好你给我打电话我我我就是有点……”
“担心你。”
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喃喃坐着喷气式火箭炸在了路行舟心头。憋了一路的酸楚被他几个字就立马召唤出来的人释放得彻底,那种阴雨绵绵后慢慢天晴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将脸埋进白子逸的肩。
“怎么啦?”白子逸察觉了,“出什么事了?”
是只在这里感受过的、软软的、有点带哄的语气,路行舟一下涩了眼眶。半晌,他缓缓说道:“考研的事,我妈知道了。”
白子逸一愣。
“她应该……不要我了。”
仿佛无遮无挡在玻璃渣子里滚,淡定地说完,路行舟实在忍不住哽了哽。应该不是错觉,路行舟感到白子逸使劲朝他贴了贴。
然后顺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像那些他一个人难眠的夜里一样。
抱了很久,久到路行舟已经感觉不到疼,白子逸才更轻轻地问:“难受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吃药了。”路行舟都听出自己在委屈了,“没事。”
“嗯……那你回来就来这了吗?”
“嗯。”
“等很久了吧?干嘛不早点叫我出来?”
“没,就一会。”
“那你刚刚等着的那会在干嘛?”
路行舟抬眼瞥瞥前方万家灯火的居民楼静静,说:“在找星星。”
“嗯?找到了吗?”
“没。”
但……路行舟松开怀抱,盯着白子逸亮晶晶的眼睛。
但是星星来找我了。
这里有一颗星星,此刻眼里只有他。烦恼瘪掉了,路行舟忍不住笑了笑。
“又偷笑。”白子逸戳戳路行舟的脸,“我这出都出来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路行舟当然是点点头,“好。”
欢姐买的小区比较早期,业主车位都集中在另一个小门外的地面。去取车前,白子逸一拍脑门,又让路行舟等了等。
路行舟乖乖等,等到了白子逸下午摘了四小时的新鲜树莓,一大碗。
甜甜的果汁在嘴里崩迸裂,两人离开小区。
白子逸要带路行舟去玩的地,是郊区的大型游乐场,老覃给的夜场票,他本是要明天再和路行舟一起来的。
十月,正值万圣节活动期,游乐场延迟到十一点闭园。还以为能赶上个尾巴玩一会,结果市体育馆开演唱会在那堵了老半天,到地方已经不让入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