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桥十一街坊(21)+番外

“你跟着干吗去？”严一诺讶异。

“看看也许能帮你说上话呢。”

“那你换鞋干吗？”

“万一你妈要殴我，我好跑的快一点儿。”

这次，嘴角的无奈的笑，是真的没忍住了。

严一诺低着头说他“二”，却在抬起头的同时握了握他的手。

十七

于是，当吴小可跟着严一诺回来，重新出现在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面前，他才体会到何谓气氛紧张。

自己坐在椅子上，严一诺站在自己旁边靠着墙，严一诺的妈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自己。

我的苍天。

吞了吞口水，吴小可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

“阿姨，您这么大热天儿的过来，道儿上不好坐车吧。”

“啊，我打车过来的。”很是别扭这儿坐着个搅局的外人，老太太努力维持着淡然随和的态度。

“哦，那挺贵的吧。”

“还行。”

“那个……您今年……有五十一二？您没退休呢吧。”

“哪儿啊，我都快六十了。”终于觉得情况已经太别扭的女人调整了一下坐姿，皱了皱眉头，“小伙子，你……”

“我叫吴小可。口天吴，非同小可的小可。”与其说是详细介绍不如说就是在拖延时间想下一句话讲什么，吴小可用傻笑给自己打圆场。

“哦，好，吴小可，你一直跟一诺住对门儿？”

“啊，可不嘛。”

“你们俩熟吗？”

“还行吧……”

“他的私事儿，跟你说吗？”

“他基本不说，我也不爱打听。”

“那我问你，一诺平时下班儿之后，都去哪儿？你知道吗？”

“好像……也没去过哪儿吧。”心虚的摸了摸鼻梁，推了一下那镶嵌着贴膜树脂超薄片儿的黑框眼镜，吴小可定了定神，“他顶多也就是上超市买点儿东西，或者楼下小饭馆吃个饭什么的。”

“……”女人沉默了片刻，审视一样的看着吴小可，而后叹了口气，“可别是一诺买通你骗我的吧。”

“！！我根本……”原本还想为吴小可澄清，严一诺往前迈了半步刚要压着火气解释，却没想到让那家伙一下子拉住了胳膊。

“阿姨。他根本没必要买通我。”笑了笑，吴小可接着开口，但攥着严一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都搬来一年多了，我对他足够了解了，我们俩关系也足够近了。”

“关系？你……”终于察觉到事情的确实不对劲，严一诺的母亲略微向前欠身，“你什么意思？”

“您肯定也觉出来了吧。我之所以这么清楚他的私生活……”停顿了一下，准备说自己这辈子最牛逼的一番话的吴君小可先生，在一个不露痕迹的深呼吸之后开了口，“那都是因为，我们俩其实是一对儿。阿姨，您别激动，您听我说，其实他当初从城里搬过来，就是因为我住这儿，我们俩之所以没住一块儿，也是怕街里街坊的影响不好。所以说，我能跟您保证，他私下里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儿到处混，他要混也是跟我混……说真的，我挺佩服他的，工作什么的他特上进，比我强，我就是见天儿挨家闷着糊纸盒……家务都是他做。不过现在我开始学做饭了，您不信问他，中午饭就是我做的……”

旁边的严一诺，笑到眼眶发热。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单手揉着太阳穴，他看向那个事在最紧张的关头，反而淡定下去的家伙。

“都是实话呗。”果然足够淡定，吴小可撇了撇嘴，而后看着对面已经脸色发青的女人，“阿姨，其实这话我早就该说，当初他跟家里闹成那样儿，也是因为我，可不管闹成这么样儿，我都不想跟他分开。阿姨，您要不能成全我们俩，就干脆都怪我一个人吧。”

“你别说了！”现在，手是真的哆嗦起来了，严一诺完全不知自己该展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混球，这个傻子！他竟然这么说！他竟然敢？！

不曾整夜在外头买醉，不曾一个又一个换男人，不曾热衷于寻找一夜.情的刺激，不曾那么带着绝望的疯狂去挥霍生命透支未来……不曾绝情过，不曾冷漠过，不曾戴着面具生活过……那些都不是严一诺，他吴小可口中描述的才是。本分，上进，作息规律，注重仪态，细心体贴，痴情专一，为追求一份真爱不惜一切代价……

原来，严一诺竟然其实是这样一个人吗？

这个连自己父母都不再愿意相信的不孝子，竟然其实如此本真纯粹吗？

不对，那都是骗人的啊……

“妈，我……”

“你不用说了！”

脸憋的通红，眼眶也已经潮湿的女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跟着，步履凌乱的朝门口走去。

“妈！”严一诺赶紧追了过去，一把拉住母亲的手腕，僵持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抖着声音问了句，“我爸，还好吧？”

崩坏了底线的母亲，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咬着牙点了一下头，她最终还是慢慢推开了儿子的手。

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严一诺好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吴小可跟过来，轻轻关上门，而后抱住了已经无法言语的男人。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紧张的问，“你妈好像恨不得宰了我……”

“没有。”闭着眼摇了摇头，严一诺叹气，“她只不过就是不接受而已。另外……她一直以为我在外头鬼混，结果，你一说那些，她受了刺激了。再有，可能也绝望了吧。”

“绝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