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已经给一动不动的詹慕闲做起了心肺复苏,“他本来就打算服药自杀!”
他一边熟练地按压死者的胸口,一边冷静地吩咐:“打120,让他们立刻派车过来!”
随即他转向江晓原,“这里一定有除颤仪,问问郝骏捷在哪里,给我拿过来,马上!”
江晓原这才如梦方醒,将药盒塞给旁边的某位警官,拖拽着一脸懵逼慌得不行的郝骏捷去找除颤仪了。
接着身为刑警同样经过急救培训的戚山雨接手柳弈的工作,给詹慕闲做起了胸外按压。
在江晓原去找除颤仪的这个过程中,柳弈甚至抽空在物品柜里找到了气管插管包,虽然不知是给什么动物用的,管子要比人的要细一圈,而且长度也更长,但紧急关头也不是不能凑合的。
戚山雨一边做着心肺,一边看柳弈蹲在詹慕闲头侧,抬颏推额准备给他插管,抽空问了一句:“能行吗?”
“放心吧,对人口咽部的结构,我比这个杀人犯熟多了!”
柳弈说着,同时熟练地暴露出詹慕闲的声门,将导管送入,速度快得旁观的警官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还有好多罪行没交代清楚呢,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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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星期六。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连环杀人犯詹慕闲落网,却在此前服下过量药物企图自杀,虽然急救措施得当且送医及时,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但强心剂过量的后遗症可是很麻烦的,此时人还因为间歇性的严重心律失常躺在CCU里,根本无法问话。
柳弈和戚山雨隔着CCU的玻璃瞧了瞧仰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又转去楼上的脑外科探视俞远光。
可怜的俞编这次吃了大苦头。
虽然詹慕闲用笔架敲他的那一下没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但黄铜制品的棱角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了两个深浅不一的凹坑,他送医后又是拍CT又是清创缝针,一轮一轮折腾下来,他心累又头疼,只恨不能干脆再晕过去算了。
这会儿他病恹恹地歪在床上,头上贴着纱布裹着绷带,手背上挂着吊瓶,一副快要挂掉的凄惨模样,连柳弈和戚山雨走到床边,俞远光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就又歪回去了。
相处了这段时间,柳弈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知道对方这就是吃够了苦头,人已经萎得不行了,而不是有意怠慢他们的。
于是他问道:“俞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脑门疼,头也有点晕。”
俞远光有气无力地嘟哝:“太难受了,我真想再晕过去得了……”
“放心吧,我刚才看过你的片子了,脑组织没事,顶多是个轻度脑震荡,睡一觉就好了。”
柳弈笑着安慰他。
俞远光虚弱地哼唧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们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山雨接过话头:“詹慕闲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你?”
“哦……这个啊……”
俞远光先前就陪诊的警官那儿听说詹慕闲落网的消息了,再听到那个名字,神色已然放松了许多。
“……因为我忽然察觉到那个厉鬼到底是谁了……”
第134章 5.Mulholland Dr.-41
俞远光的回答让柳弈和戚山雨都面露惊讶。
“我一直觉得你所说的厉鬼是程娟娟。”
柳弈挑了挑眉,疑惑道:“不过听你的意思,好像另有他人?”
他们先前就讨论过,从俞远光的梦境来看,那所谓的身上缠满红绳的灰衣女鬼,实际上应该是被捆起来并囚禁在陶窑作坊的某个窑炉里的程娟娟。
当时俞远光也同意这个推测,才坚持一定要去那几间废弃的陶窑作坊实地勘察一番。
然而此时他显然有了不同的答案。
“不……其实我梦里的‘厉鬼’,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人。”
俞远光这会儿疲乏虚脱,有气无力一副快要歇菜的样子,没多余的心力雕琢词句了,完全就是想到哪说到哪的摆烂状态,“满身缠着红线哭的那个应该是程娟娟,后来追我的就换成是詹慕闲了……”
他比了个在脖子上挂东西的姿势,“二三十年前那种眼镜挂绳,你们应该还有印象吧,红色粗粗的一条,套在眼镜腿上的……”
柳弈和戚山雨一同点头。
“后来那厉鬼追我时,它身上的红绳就消失了,只剩下脖子上那一圈……那其实是詹慕闲的眼镜掉了下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俞远光断续的不够连贯的表述中,柳弈和戚山雨总算听明白了。
当年还只是个学龄前的小屁孩儿的俞远光晚上偷溜到村里玩耍,偶然在那几间废弃的陶窑作坊的其中一个陶炉里找到被囚禁的程娟娟,引来女孩儿的呼喊求助,随即惊动了犯人詹慕闲。
詹慕闲身为俞远光他爹的下属,自然是认得这小孩的。
想必当时他一定吓得够呛,生怕孩子回家告密,于是追赶对方试图将他抓住。
现在想想,人小腿短跑路时还跌跌撞撞的小娃儿能从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手中逃脱,不可不说是冥冥中似有神明护佑。
在追赶时,詹慕闲也不知是摔了还是磕了,反正他的眼镜掉了下来,被眼镜绳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也正因为眼镜掉了,才给小孩儿争取到了那么一点儿逃脱的时间,同时也让俞远光记住了“厉鬼”颈上挂红绳的那一幕。
只是很可惜,也许是天色太暗,小朋友没能看清凶手的长相,又或者是孩子回家后便因为受惊过度大病一场,高烧后把记忆和噩梦混淆在一起了的缘故,俞远光没能在二十二年前指认出犯人,才让詹慕闲逍遥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