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刹那沧浪(135)

作者: 瓜仁草 阅读记录

牧真却不依不饶:“你又去做了什么好事?”

苍厘淡淡道:“知道我做的是好事还问?怎么,还得和你汇报是吗?”

牧真神色莫辨,只道:“离魂很危险。你体内余毒未消,有死掉的可能。这你在书里读到过吗?”

苍厘想了想,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举动鲁莽了。而且入塔之后一门心思扑在龙爪上,大概也没想到会花这么长时间。

苍厘更没想到,牧真态度这样好。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被誓言捆绑着、某些亲密无间甚至能够坦然交付后背的时刻。

苍厘想:我们果然还是需要誓言才能相信彼此。

他不知牧真何时进来,但见牧真唇色发青,眼底泛绀,大约是不间断给自己输送一夜灵气的原因。

苍厘的心好似落回了实处。他说:“好了,不要了。”

牧真缓缓止送灵气,累极了似的闭上眼道:“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苍厘默然片刻,道:“你也是。”

他看着牧真,想起第一次在棺中见到这人时也是如此模样。他忽然皱了眉,脑中划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心尖突突抽疼了一下。

他见过的尸体够多了,绝不愿看见牧真也成这副样子。

于是苍厘抱了上去,将脸庞搁在牧真脆弱的颈弯,用被他的灵气浸得暖润的臂膀拥住他。

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别死啊,牧真。”

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微微的哑意,仿佛哽咽。

牧真本困倦至极,近乎睡着,被人拢在怀中,恍惚听着这么一声,身子一震,清醒过来。

两个人不知何时吻在一处。

纠缠着,翻涌着,如同相困而生的野草。扯得对方衣襟开裂,吻得彼此唇角水光粼粼。

牧真咬着那颗反复在梦中出现的朱果唇,汗水渐渐从两鬓渗出来,心脏搏动得将近炸裂。梦里的苍厘好似一滴露水,清淡得将要在黎明时消散。

但这一回没有了,外头天光放亮,他仍暖呼呼地拥着自己,如同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说什么。”牧真酸涩得眼泪流下来,“我不会死的。除非你杀了我。”

苍厘闻言一顿,不慎将他舌尖咬破。换来更汹涌的侵袭。

像是野兽舔舐彼此的伤口,又像荆棘扎得彼此血肉淋漓。

直到外头有人敲门,两人才如梦方醒,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喘着粗气,挨靠着,鼻尖抵着鼻尖,意犹未尽。

苍厘起身,顺手拉下帷帐遮住牧真:“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他感觉自己面上一片狼藉,眼尾鼻尖都挂着口水,唇角被吮破了,颈子上还有一圈牙印。只勉强带好衣襟,匆匆用水抹了把脸,隔着门道:“哪位?”

就听外头白荧舟低沉道:“开门。”

里头牧真一拉帐子坐了起来:“怎么又是他?!”

苍厘冲牧真比了个“嘘”,示意他躺回去别出声。自己则将门开了一道,还没来得及发问,已被一股力道摁在门上,听对面气势汹汹道:“好大胆子,谁教你们擅闯禁阵?”

苍厘一怔,将面前举着拳头精光四射的白荧舟打量一遭,心中回过味来,试探着道:“北胥主上?”

白荧舟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横眉一挑:“别废话,快交代!”

这要杀人的懒散神态别人可学不来。苍厘确定心中所想,更加冷静:“回禀主上,昨日我们完成一重试炼,按屠司衡所授去玄宫侧殿交题。不想殿门未闭,其中风声呼啸,只不知发生何事。但想阖门退下,触门的刹那却被一阵风卷入殿内,才见主上与白使君倒在殿中,人事不知。”

白荧舟,不,应该是顶着白荧舟壳子的北胥君蹙眉冷笑:“行,算你们误打误撞。但见人倒了就跑又是怎样。”

苍厘如实道:“我们不知怎么一回事,也不敢贸然动作,思前想后,赶忙去找屠司衡了。

北胥君的神情堪称凶狠:“你们一个一个动作都太慢了!”

他终于收起拳头,将苍厘从门上放了下来。

“你也看到,本甸与那小子灵魂对调了。若当时救治及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顿了顿,气息稍定,“其实问题不大,重新起阵还能换过来,就是得等那小子醒来。可他至今不醒。明明灵魂没离体,肉身也无损坏。”

……这么好糊弄吗?苍厘暗笑一声,却是一本正经道:“那就是他装的。”

“?”北胥君一脸猝不及防。

“倘使主上已经清楚白荧舟与白雪鸿的关系,就该知道他对白雪鸿的执念有多深。现在不醒来,就是在默记主上身体的构造尺寸,以后打算做个傀人吧…大概。”

北胥君面上露出一丝愕然:“他敢?”

苍厘落井下石:“喂点药就能醒来,他最怕吃苦东西了。”

北胥君怒极反笑,笑容有种生剥人皮的生动:“好,这么玩是吧。”

他带着苍厘回到寝宫,对立在床前一丝不苟盯监的屠一茉吩咐道:“你来,让他替着。”

苍厘换过去盯着床上昏迷的肉身,暗道他嘴角翘得那么明显,北胥居然没看出一丝蹊跷。

不一会儿,屠一茉端着一盆黑乎乎的汤来了。

也不知什么东西熬的,一喂下去就给人呛醒了:“……怎么……这是哪儿……”

“再装一个试试?”北胥君没甚好气。

白荧舟一脸茫然又无辜,心里把戳在一边的苍厘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委屈得要死不活:“装什么!我被魇住了,根本醒不来!”

北胥君很冷漠:“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