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259)
锁眉,冷脸。
陆观道走去几步,注意到怀中人的面色,问道:“怎的?”
看向斐守岁手中木镯。
“是挂着不舒服?”
倒并非为此,甚至这镯子在慢慢给斐守岁输入灵力。
灵力与妖力不同,便是高一阶的存在。
斐守岁松下眉眼:“无妨,有些碍眼罢了。”
“那就摘下!”
“摘……”斐守岁笑了声,于是装模作样给陆观道看。
手腕纤细,他便伸出手指勾住了木镯,用力一拉,那木镯子不但没有动静,反而小了一分。
斐守岁将将抽出手:“摘不了。”
“那就不看它,不看糟心的!”
斐守岁听此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便与观道说:“我若看你不顺眼,你该如何?”
陆观道一愣,脚步蓦地停下。
周遭空无一人,仅是两人的秘密,也就肆无忌惮窥探对方。
陆观道看着斐守岁,赤热眼神好像能将人烫出一个洞来:“我先抱你出去。”
“嗯。”斐守岁打量。
“等出去了,你还嫌我,我就走,”陆观道更是快了步伐,“只是……”
斐守岁低声:“只是什么?”
“我不知是何处不顺眼,要是能改,改好了,我还能回来了吗?回到你身边。”
“……哼,”斐守岁抬头,笑看陆观道,“痴心妄想。”
陆观道听罢浑身抖了下:“你……真不要我了?”
还在走,但步子慢了。
算了,不与他说这些玩笑话。
斐守岁这般想,开了口:“我要你。”
陆观道听到,猛然一个激灵,好似斐守岁是他的开关,只要守岁轻轻一按,他就有了反应,或喜或悲,全凭守岁一人。
“要……我?”
观道不敢置信般问出,他的耳垂哪里还有肉.色,已经红成一片,若是用力去拧,怕挤出来不是血珠,反倒是满腔欢喜。
只可惜,斐守岁又言:“没了你,我怎么出这心识。”
“呜……”
大尾巴狗低下了耳朵,蔫了心瓣说,“我知道……”
“?”
“就算你打我,我也会带你出去,”转瞬,陆观道藏起心思,“你若不喜欢我,我就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怪道,斐守岁分明听到了陆观道有些不对的语气。
遂言:“你很好,已经很好了。”
哪有人儿长大还不叛逆的,就算是养狗,也总会走丢几次,或许回来时邋里邋遢,但总归跑远过。可叹陆观道从未这般,甚至一次次丢开,还会回来,倒显得斐守岁绝情。
斐守岁闭上眼,又说了一句:“不必为不值得的人改变。”
陆观道不回话,眼前已快到心识出口。
“做好自己吧,小娃娃。”
小娃娃……
陆观道的脚迈开很大一步,一下跨入蔚蓝透彻的门,他小声道:“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
出了心识。
亓官家的守在两人身边,未曾回到画笔之中。
看着浓雾愈发贪婪,已经将能见的,不能见的全部吞噬。
女儿家有些焦急,走来走去,墨水拖带了混白,成一条黑夜的影子,越来越长。
她道:“公子怎么还不醒!”
珠钗晃啊晃。
“我又不知谢公子在哪儿,又要何处去搬救兵!”手捏着墨水衣裳,女儿家绕着两人转,“要是一直不醒来该怎么办!莫不是要困死在这个幻境里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哎哟!”
被什么物件绊了一跤,亓官麓立马绷紧神经,只见是斐守岁靠在陆观道怀中,伸出了手。
是那手上的木镯作祟,叫着女儿家倏地一声,如一串游走的小鱼,缩回了画笔之中。
浓雾里却留下她最后一句话:“公子!你可有大碍……”
斐守岁头昏脑胀,回了一句:“无碍。”
紧接着,陆观道也醒来。
人儿的一只手正正好扣在斐守岁手上,指节交叉,又握得紧,叫着斐守岁不得不注意。
默默想抽离开,却被迷迷糊糊的人儿抓得更牢。
“……松手。”
陆观道揉了揉眼:“什么?”
“呵。”
斐守岁将手抬起,两人仅一拳距离,好似能细看彼此的心跳,“你看看。”
手现在陆观道眼前。
陆观道马上松开,又后仰,憨道:“我是想……”
“不必说了。”
斐守岁煞了陆观道的话头,转头要起身,却因没有力气,再次跌坐在地上。身后的陆观道连忙扶住他,手掌触碰到衣料包裹的臂膀,两人还好不是面对着面,不然可就叫彼此都红透了耳垂,有理也说不清。
“我能起来。”
斐守岁不甘心,像个花甲老太执着要站起,复又是一个屁股蹲。
羞红了脖颈。
陆观道这次却学了乖,只是在后头护着,不触摸。
“……”
斐守岁从未这般无理的狼狈,甚至于心中想,这难不成是神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出丑?
闷哼一声。
守岁皱了眉。
陆观道在后头试探般开口:“要不要变出一个拐?”
拐杖??
斐守岁转头,欲怒:“我在你眼中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倒也没说错。
“不是不是!”
陆观道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可你这样不是办法啊,站不起来,怎么去寻谢伯茶?”
啧。
斐守岁心里头又记起那个嬉皮笑脸的谢义山,火气只增不减。
“呵,谢家伯茶。”
斐守岁一手抓住陆观道的大腿肉,死死按着,“我倒要看看他与这燕斋花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