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原是白月光(181)
白衣女子淡淡道:“你眼中有恨。”
褚玉列哑然。
须臾,他终于侧首,看瞭身旁的白衣斗笠女子一眼,倔强道:“没有。”
白衣女子这次没有回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外界的雨依旧下著,褚玉列的眼中亦被雨淋湿。
二人就这样沉默著,大雨滂沱中仿佛稀释瞭外界一切其他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霖霖夜雨停瞭。
身旁白衣女子忽然出声:“我时常在想,到底该不该恨呢?”
褚玉列道:“你的答案是什麽?”
白衣女子在斗笠纱帘中摇瞭摇头,道:“抱歉,我不知道。”
她收起伞,转身走瞭。
褚玉列终于回头望向瞭她的背影,眉头却微微皱起。
那女子一尘不染的白衣上,背部却格格不入地晕染出一片血红。
那夜,褚玉列跪到瞭子时。
门童出来告知:“褚少宗主,药长老说实在抱歉,那株情糖枝刚刚已经给瞭段宏段宗主,他的坐骑得怪病适才已经服下此药痊愈瞭。”
褚玉列瞳孔蓦睁,怒而揪起瞭那门童的领子:“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门童笑容无害,不急不忙道:“少宗主,在外面,求人办事的前提从来都是——等价交换!”
他故意在“等价”二字上加重语气。
褚玉列气得发抖的手顿止。
“你要知道,清行派中从来不缺金钱灵石,而你那几乎算得上全副身傢的涵虚宗,在这裡的人看来更是不值一提。”门童挣脱对方的手,掸瞭掸衣袖,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上桌的筹码!又何论交谈?”
“是你自己无能,救不瞭你想救的人,不怪药长老,不怪任何人,大傢都没有错,要怪隻能怪你。”
门童转身欲走,不忘嘲道:“作为门童,这些我尚懂得。而你,却不懂。可笑!”
褚玉列忽觉全身一阵战栗。
不久前的那阵冷雨仿佛重新袭来,浇得他全身寒意肆虐。
那夜,褚玉列拼命赶回傢,迎接他的是门前白色的灯笼和白佈。
小玲儿一个时辰前走瞭!
一月后,涵虚宗大殿前,领练的褚玉列看著稀落瞭许多的弟子队伍,练到中途独自离开瞭。
他把自己关到书房中,一日一夜。
第二日,他推门而出,做瞭一个决定——他要入清行!
“少宗主,消息打听到瞭。”石珏此时来报,“你说的那名女子就是一年前声名鹊起,如今修仙界最负盛名的剑师女公子——凌云。以教习仙门中继承弟子为业赚取钱财,如今她在凌霜宫当那位凌少宫的剑师。”
“还有吗?”
“她每隔半月都要去修仙界最高昂的药房买药材,全都是些补血生肉的药材。对瞭,两个月前,不知是不是为瞭财物灵石,她又去清行药长老那裡谋瞭份差事,不久二人发生瞭争执,可是她却还是照旧去那裡。”
褚玉列脑中浮现出那日阴暗夜雨中女子背部白衣上触目的鲜红。
“把这个给她。”他从怀中拿出一礼帖。
石珏接过,隻见红封上明白写著“聘师书”三字。
果不其然,三日后,一白衣面具女子持礼贴登门拜访。
庭院深深,花侬柳阴。
二人会面,同时微惊:“是你!”
原来,雨夜执伞和长街惊马的两人,竟都是她——凌云!
梦境在绮丽美幻的再次相遇中倏然寂灭。
“不对!”衆人惊醒。
世殊道长严肃道:“我们一开始就跟错瞭重点,那位白衣女子才是和梦主牵绊最深的重要人物。”
凌岚却已是从石珏那句“凌少宫的剑师”起,便陷入瞭难以言说的隐秘情绪中。
溯洄中,丹剑院结业后她回凌霜宫的第一年,为快速学会凌霜宫剑法,确实是请过一位常带斗笠垂纱且精于解析各类剑道的女剑师。
凌岚能看出剑师是在意她的,并且倾尽全力在教习她引导她。
可无论她如何靠近,剑师总是冷冷的,甚至可以说是躲避她的靠近。
就仿佛像是——她不愿和身边的任何人産生任何的情感羁绊,独身来去,永远是一个人。
最后,她也确实是不告而别,再无音信!
原来是她!原来她一直从未离开!
“凌宫,有没有可以逆转时空或者说可以看到那白衣女子过往相关的方法?”世殊道长将凌岚思绪拉回,“毕竟,你是梦主。”
凌岚摇头。
须臾,她看向瞭门外阶下,衆人跟著她望过去。
隻见阶下中央痴痴地立著一人,是之前去跟白衣女子的褚玉列!
他回来瞭。
凌岚走至阶前,对褚玉列道:“在这之前她的所有你都知道瞭,对吗?”
褚玉列唇角微动却无声,半晌挤出一个字:“是。”
凌岚:“可否容我们灵识探入你的忆海一观她之往事?”
褚玉列目光探究性注视著她,难以置信道:“你确定?”
“确定。”
凌岚双指点向褚玉列太阳穴后忆海处,贺风点向凌岚,其馀衆人依次相接。
开始之处,是凌霜宫禁地内。
一朵幼小透明的寒露雪莲从紫木林地面流动的烟岚中缓缓飘起,飞出瞭禁地。
它乘风而行,一直飞到北方的一座荒山上,荒山之巅有一废弃的小木屋,山后有一寒冰泉池。
那雪莲就没入瞭冰凌漂浮的泉池中。
大概不到一年时间,有一天柴扉轻开,小木屋中走出一遮面白衣女子。
她以渔樵耕劳的全部傢当在街市买瞭一副面具和一把并不称手的仿制银剑,然后御剑向西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