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原是白月光(197)
“贺风,这是我们仙门内部的事,又干你何事?”任去来诛心道,“别忘瞭,她连你也骗瞭!”
凌岚握剑的手忽地轻颤。
贺风岿然不动,重複道:“让开!”
“贺竹之,你……”任去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们委托甄院长,他应该已经跟你说瞭当年清行之巅上的事瞭吧,如今你和仙门刚化解干戈,这麽做恐怕不妥吧?”
“没有。”贺风不假思索道。他一手轻抚手中长剑,堵对方的口道:“而且,今日我也不想听,隻想让我的剑饮血。”
衆人果然被镇住。
凌岚一愣,问:“什麽事?”
世殊道长见贺风不知旧事亦是心急,害怕他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事。此刻听凌岚发问,抓住机会道:“清行之巅上,贺尘微老先生不是被仙门逼死的。而是他以自身为祭设下的一个局!”
贺风长剑垂下。
世殊道长知道贺风不会真的对他出手,道:“贺先生不会做引你之饵,更是知道你弑己师杀段宏溢魔气的事已不会再解释得清楚,从此将会彻底走到修仙界的对立方。所以,他为瞭你亲手杀瞭他自己!”
凌岚彻底怔住。
世殊道长:“如他所料,凭他在仙门和民间的宗师级声名德望,参与那次围攻的仙门一夜之间被炙于炭火之上,短时间内再无法去围杀你。”
贺风低沉道:“不要说瞭。”
世殊道长:“可是你知道吗?这隻是最表面的,他最终赴死,其实还是为向世人证明——你是清白的。他内心隐隐还是希望,你能够重回修仙界正途,不再是孤独的被敌对于外的孑然一人。”
不止凌岚,在场的几个人中都顿时屏住瞭呼吸。
贺师父是为将爱徒拉回正途而死的,可为何会如此?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贺风的魔族身份暴露。
而他之所以成魔,是因为——昔日凌霜禁地中,贺风替他们,挡瞭血魔剑!
凌岚忽然想起来什麽,颤抖著嘴唇,道:“那日去丹剑院拜会老师,其实他已经告诉你瞭吧?”
始终微垂著头的贺风终于回眸,莞尔道:“都不重要瞭。重要的是,今日,我带你从这裡杀出去!”
世殊道长:“贺风,你可想清楚瞭,此时再与仙门作对,无疑是自绝后路,更是辜负瞭你师父的死!”
凌岚一怔。
“我的事,无需他人置喙!”贺风剑尖重新抬起,“凌岚,配合一下!我们合力杀出去!”
“为什麽?”凌岚低沉道,“我不是真的她!”
“我知道,”贺风顿瞭下,补充道,“很久之前。”
凌岚彻底震惊。
贺风说他知道,还是在很久之前。很久之前,是什麽时候?
凌岚心中有太多想问的,可眼下形势危急,根本容不得她分神去细想这些。
任去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瞭。”
顷刻间,二人和高翊一齐冲入瞭人海中。
“贺竹之,别真正伤瞭他们。”凌岚不愿贺风将自己的后路彻底堵死,“我们隻要逃出去就好。”
贺风点头,收起瞭全身攻击力肆虐的魔气。
可毕竟以一敌衆,万千肃杀剑影过,不可能一招不损。
就在定风波被抛至半空时,一柄剑影从下面人海中忽地窜出,欲挑飞贺风的武器。
不料剑偏稍许,却堪堪斩断瞭定风波后缀的一串流苏玉连环。
玉器落地,在凌岚身后响起一道清泠脆响。
剑转回眸间,她忽然从地上的碎玉中瞥到瞭什麽东西!
那双连环玉是空心的,而其中一隻被摔碎的玉器中心,赫然有一张皱卷著的泛黄纸条,纸条上隐约能看出裡面的字迹。
凌岚一记大招迅速挥退身边修士,捡起瞭地上那半块碎玉。
抽出矮纸,隻见上面赫然写著:
【丹剑院第二年春三月某日夜,凉意侵而忽醒,月华入户,萧声踏月,如鸣佩环。
馀起而临窗,见高墙之外梨木参天,中隐执萧白衣客,横斜枝间闲作倚。
莹然,澄然,孤影无意偶成景,策策而动幽夜。
皎皎灵波流照君,君影映夜月澄明。】
是贺风的字迹!
刹那间,凌岚遽然定在瞭原地。
以至几乎忘瞭还身处打斗中,仅仅是一瞬间的出神,一道长剑当肩砍下。
血色弥漫中,凌岚却似感觉不到痛般,反被血气勾起骨子中以四年惨痛打造出的一丝疯狂。
身后剑风再次逼近。
未及回身,两道长剑铮鸣相撞,尖利剑击声响彻在凌岚耳旁。
凌岚自然知道挡剑之人是谁。她怔怔回头,果然撞入瞭对方的眸中。
凌岚喉间突然涌起一股酸涩,眼眸微微发红:“你从哪儿看到的?”
贺风一剑挥退一圈修士,静立道:“时芜画梦中,我去取琴,可琴却并未在我屋中。”
凌岚的心一瞬提到瞭嗓子眼,隐隐意识到什麽。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内心却又极度希望著什麽。
“所以,我循著旧时记忆,去瞭青绿镜,果然在临窗桌案上找到瞭我的琴。”贺风走近一步,眼眸不由自主泛起猩红,“琴的旁边有一沓浣花笺,最上被风吹斜的一页笺纸上,残印著此随记。”
可惜画梦之境终究是虚幻迷离,旧梦一场,梦中他带不走任何东西。
刹那间,埋藏经年的情绪决堤般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泪水夺眶而出,凌岚□□地笑著,可是眼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泪滴彻底压垮瞭多年来脸上惯装出的笑容。
贺风嘴唇微颤,看到眼前这人的笑泪,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