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原是白月光(70)
洺水上空的白衣女子应声回眸,含笑的眸中闪闪亮亮,有些潮湿:“出去之后,快去救你的好朋友吧。”
她声音略放轻:“从此,人间再不会有魔族逃出,为祸黎元。”
凌霜宫的大地异动也将会彻底消失。
话落,凌岚眼前天旋地转,浓雾弥漫。是凌少宫主在送凌岚离开,于彻底完成先前未完的献祭前的最后一刻。
真正的凌少宫主,永远地死在瞭她十七岁的那年!
繁盛如云的叶盖中,一袭绿衣身影穿叶踏风,凌空而出。
与此同时,洁白的雪莲花瓣应声四散消褪。
一切与之前别无二致,仿佛从没有改变。
黑妙持剑继续靠近,抬头发现凌岚已经跃至魔树上空,于是再次提剑向她。
凌岚出来后全身的疼痛再次恢複,但是这一次,她死命咬著后槽牙,冷静地扫视瞭一圈地上的衆人,直到对上瞭人群中的某双眼睛。
她回眸,挥剑,与黑妙二人正面相斗。
不到一个回合,黑妙惊呼一声,手中的魔剑蠢蠢欲动,嗖的一下脱离控制,直直飞向树中裂缝,被黑洞吞没。
与此同时,地上的长箭、飞来的流石一齐作云烟状消散。
凌少宫主的最后一道封印禁制落成瞭!
凌岚想起她的嘱托,不觉加快瞭速度,出剑狠厉不顾后果,甚至放弃瞭自练剑时起便隐隐种在潜意识裡的稳妥、兼顾自护的出招剑式。
黑妙好似看透瞭她的用意,交手中越来越远离魔树的位置。几个回合后,终于被她找到瞭破绽,一掌将拖著残体强撑的凌岚击出数米。
“我们来帮你。”勉强还能站起来的十几位丹院学生此时见状愤而身起。
凌岚以剑撑地艰难站稳,此时树中的裂缝越来越小即将封闭,来帮忙的几人接连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凌岚做瞭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彙聚全身灵力于剑之一端,目光敏锐跟随打斗中黑妙的身影和位置,半晌,终于找到时机,凌岚以灵御剑,汹涌灵力随剑而出。
破空之声响起的瞬间,黑妙猝然双目大睁,银剑如雷贯穿身体,剑与人影随著巨大冲力一起向后掠去,正中树中裂缝。
黑洞将人与银剑一齐吞没。
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凌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刻,有人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那道裂缝,它好像停止封闭瞭。”
是剑势冲击太大,裂口封闭出瞭意外。
衆人看清,不禁大惊。其实大傢心裡都明白,那道裂缝,很大可能就是魔族封印的破损之处,换句话说,就是封印的出口。
凌岚来不及多想,电光火石间一缕细微轻盈的灵力缓缓注向魔树。
贺风也反应过来,颤抖的双手竭力撑地坐起,向树中注入灵力。接著尚有馀力的人接连加入。
几十道灵力注入,裂缝的开势却并没有停止,一时人心惶惶,心如火烧。
缝隙越来越长,局势越来越急,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贺竹之,借剑一用!”凌岚的声音远远响起。
贺风不假思索,用尽全力向前一抛。
凌岚接剑,手起剑落,左臂剑过之处汩汩猩红涌出。
“呃——”本该惨烈的叫声被她闷闷压抑住。
“凌岚——住手!”贺风猝不及防,惊愕大喊。
褚段银三人:“凌岚!”
衆人:“凌岚!”
剑上横躺一片血肉,鲜血欲滴。
自古修仙者贴身灵物生有主人灵息,既然这额坠如此之重要,必是日日陪于凌少宫身畔,早已蕴养出主人的灵息。
她将额坠中凌少宫未散的最后一丝气息注入其中,赌上一试。
靠近裂缝的一瞬间,血肉快速被黑洞消解,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裂缝消弭于无形。
满树半绿半红之态的叶子被迅速浸染,最后的绿色褪尽变为通体猩红,一时血红如洗。
“果然,这血肉之誓确实不同凡响。”凌岚望著满头的红叶,忽然苦笑,“我早该想到的。”
割肉饲树,以固封印。
一时间,疼痛如潮水般湮没全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一切都已渐渐模糊,意识不清前,她隐隐心想:“我,还能回傢吗?”
袅袅萧声若虚若幻,自远方缓缓流至。
凌岚撑起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青绿境中自己的卧房内。
夜色深沉,月华如练。窗户已经不知何时被风吹开,股股凉风侵入,刺得全身的骨头生疼。
她披衣挪至窗前,渐渐蔓延上来的疼痛差点使自己站不稳。
刚想关上窗户,便见不远处院墙之外,一棵高出长墙数米的梨树高拔茂盛,绿荫如云。
循著月华氤氲流转的轨迹,一道孤影斜倚枝间,锦白衣袍如瀑垂落,随风簌簌。仿若天地之一过客,随性如斯,迎月立萧而奏。
可能是人生病时和受伤时都比较敏感脆弱吧,凌岚此时突然有点想傢,是真的很想很想。
在这个风刀霜剑似为平常的小说世界中,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停停走走,贯行著一个强制的任务,摹仿上演著别人的故事。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很累,孤独的累。
树枝间的夜色温柔而祥和,与朗朗月色柔柔地彙合于某一处。
但是,现在她惊觉发现,回到这个溯洄世界后,她好像……认识瞭一群很可爱的朋友,凡此种种,牵引著她慢慢融入书中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更令人费解的是,原来,有一天最怕疼的她也会为瞭某些人,能够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