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军户发家日常(84)
等恢複瞭一些力气, 她又朝著前方走。
走瞭又大约一个时辰, 才出瞭山。
旭日东升,金色光线透过云层丝丝缕缕洒落在大地,眼前隻是一条荒芜小道,既没行人路过,也看不到周围有住户人傢。
经过一夜的窜逃躲藏,身心早已俱疲, 唯有生存的念头支持著她前行。
昨日在宋傢庄山上纵火后, 鞑子察觉她的身影,就追瞭上来。
薑娩慌忙跑路, 知道自己一双腿肯定无法在路上跑过骏马, 慌乱间, 直朝山间拐去。
她尽往树林茂密的地方走, 追上来的几个鞑子隻能弃马来追。薑娩在山中和他们躲躲藏藏, 幸而没能被抓住, 却也在山裡迷瞭路。
好不容易寻瞭个山洞,挺过去瞭一晚,薑娩天亮后寻找出路, 这才走出瞭山。
隻可惜前路陌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瞭何处。
总归是走出瞭山裡, 既有路,走下去应当能遇到人。她沿著小路一直走,终于在小路尽头看到瞭几座房屋。
薑娩近乎喜极而泣。
这儿房屋太少,不足以形成村落,她先观察瞭一番,差不多有十来户人傢的样子。隻是人烟稀少,半晌过去隻有一个妇女出门打水。
一宿过去,薑娩肚子中仅填瞭山间寻的一些野果,身心俱疲,再不休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薑娩顾不得太多,打算上前去讨点水和吃食,最好是能打听打听这是哪,怎麽才能回虎马村。
她先去瞭刚才出来打水的那傢,敲门叫瞭两声“打扰”。
没一会儿,门开瞭一个缝,露出一张刻薄的妇人脸,正是刚才去打水那位。
“你好……”薑娩话刚开口,隻听“嘭”一声,门被对方重重关上瞭。
薑娩没法,隻好再去敲下一傢。
这傢直接没有人来开门。
她便隻能再寻下一傢。
先是“笃笃”两声敲瞭门,她温声道:“打扰瞭,请问有人在傢吗?”
“请问——”
还没来得及重複完一句,门便从裡面粗鲁的推开,差点没撞上薑娩。
一个随便穿著夏衫的微胖女人不耐烦地骂:“作死啊!一大早的就在这儿吵吵吵,还让不让人清净瞭!”
她骂完,还打瞭一个大大的呵欠,身上的夏衫松松垮垮,头发凌乱,像是刚从榻上起来的模样。
女人站在门口,几乎把门都给挡住瞭。看薑娩形容憔悴,青丝散乱,一双鞋都磨破瞭,露出带血的脚趾,她忽然顿瞭顿。
仔细瞧瞭瞧薑娩的脸。
纵使她现在状态不佳,眼神中透露著疲累,但依旧可见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秀美。
女人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看著薑娩,说:“哟,你新来的?”
薑娩不知道她说的“新来”什麽意思,端看这女人穿著随意,眉眼尽带风骚,心裡有瞭几分不好的预感。
隻可惜人在他乡,薑娩不敢轻举妄动,微微笑瞭笑,说:“初次来此处,不知可向夫人讨口水喝吗?”
“哟,还是个有文化的。”
说话间,旁边屋子裡已经有人开门朝这边看。
女人大概是不喜别人关注到她,手一甩,冲外面骂道:“看什麽看,有这时间不如研究点功夫去!”然后对薑娩道,“你进来吧。”
薑娩跟著女人进屋,屋裡很暗,进来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劣质脂粉味。裡头有两间屋子,一间放著床铺、桌椅、木箱等傢用物什。
拉瞭一张凳子让薑娩坐,她去旁边的屋裡打瞭一碗水过来,放在桌上说:“喝吧。”
那碗黑乎乎的,碗底还沉著黑渣。
薑娩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端起水喝瞭一口,干涩的喉头有水灌下,总算是不再像刀割一般难受,
她放下碗,谢道:“感谢夫人今日援手,冒昧地问一下,这是何处?”
女人瞪大瞭眼,“你不知道这是哪儿?”
“嗯,我是无意间走到这儿的。”
对方又确认一遍:“你当真不知道这是哪儿?”
“当真。”
薑娩语气笃定,不似在撒谎的模样。
女人耸肩笑瞭笑,说:“这个地方,山那头的女人来瞭,就回不去瞭。”
“回不去?”
“这裡是鞑靼的地盘,在这儿住的人,都是鞑子从那边掳过来的。”
薑娩脑袋一炸,除瞭震惊她昨晚慌不择路,居然翻过瞭一座山之馀,居然还误打误撞来到瞭鞑子的地盘?
女人继续说:“这裡原先是个荒村,没有人住,离著大楚隻隔瞭一座山,鞑子从那边掳来的女人,还活著的,就随便扔到这裡。偶尔兴致来瞭,还会过来玩一玩。”
薑娩的脸色白瞭两分。
鞑子来犯,抢吃的抢女人。被抢来的女子们是什麽下场显而易见,不但不能回到傢乡,还隻能留在此处,受人侮辱。
那话中的“玩一玩”指向什麽薑娩很清楚,那群鞑子,把掳来的女子们当做娼.妓一般对待。
刚被水浸过的喉头又变得干燥嘶哑,她看著眼前的女人,久久说不出话,
女人哼道:“甭用那种眼神看著我,我月娘虽然贱命一条,但是好死不如赖活著。一头撞死倒是什麽都不用想,但老娘就是没活够。”
“不……你误会瞭,我并非这个意思……”
被鞑子掳走的女人,纵是回来瞭,也清誉已毁。哪怕真没发生过什麽事,也无地自处,光是周围的流言蜚语,就能淹死她们。
薑娩是来自后世的灵魂,她一个人动摇不瞭这世间的看法,但不会给本是受害者的女子们再给予一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