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遥朝著穆时摆瞭摆手。
等穆时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他回过头,整理瞭下床榻,脱掉外衣上瞭床。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该洗衣服瞭,可是皂角用完瞭,明天找杂务弟子要一块皂角吧。
夜间的演武台没什么人迹,周围甚至没有点灯,隻有稀疏的月光照明。穆时拿出碧阙剑,左手抓著剑鞘,右手握著剑柄,碧玉般的无刃剑一寸寸出鞘。
她持剑斜挥,剑风扫过山林,惊飞瞭一群野鸟。
这些鸟儿不会南飞,冬日裡就靠吃草籽和药王谷的灵草生存,每一隻都吃得滚圆胖乎,是负责种植药草的弟子的噩梦。
种药草也不容易,防虫防害防旱防涝,连鸟都要防。
穆时握著剑,在演武台上走问心剑的剑式,动作行云流水,碧色裙摆轻轻扬起,脚下步法从容转换,仿佛在起舞。
穆时练瞭没多久,便停瞭下来,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在夜色中紧锁靠近瞭演武台的人。
“是我。”
明决走近瞭演武台,
“我察觉到演武台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在这裡练起剑瞭?这几日没拔剑,憋坏瞭?”
“离开太墟仙宗之后就没好好练过剑瞭,打佛子时打得也不尽兴,在剑塚也没和青雾森林的灵兽打起来,感觉手脚都要生鏽瞭。”
穆时走到演武台边缘,说道,
“这样看来,太墟也不是没有优点。至少问剑峰的剑坪够大,练剑时不必束手束脚。”
明决抬起头,看著站在上方的穆时,问道:“要对练吗?”
“你?”
穆时抱起手臂,说道,
“算瞭吧,就现在的你,在我手裡也走不瞭多少招。而且你失瞭剑心,你手中的剑就像死的一样,和你打起来很不痛快。”
“若不比拼灵力,还是能走很多招的。”
明决对站在演武台边缘的穆时说,
“就算失瞭剑心,经历过仙魔大战的我,也称不上弱。你要试试吗?”
他抬手,唤出瞭青溟剑。
“试试就试试。”
穆时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她对明决伸出手,将他从下方拉上瞭演武台。
“输给小辈可别哭鼻子。”
“不会。”
明决拔剑出鞘,说道,
“你先手。”
穆时没和他客气,举剑来攻,这一剑来得又重又快。
明决以青溟剑的剑身挡住,随即手腕一转,剑身偏转,穆时这一剑就擦著火花、被青溟剑带著往明决左侧偏瞭出去。
这不是问心剑剑法中的任何一式,就隻是一种把握得巧妙的洩力技巧。
明决抓住瞭穆时一件刺空的空档,以剑鞘袭向她,但被碧阙剑的剑鞘牢牢地架住瞭。
他们就这样,见招拆招,打得不算火热,但也算有来有回。不多时,两人之间就已经过瞭千馀剑,演武台上被刻上剑痕,又很快被早已佈好的阵法複原。
大约过瞭半个时辰,穆时就把剑架上瞭明决的脖子。
穆时得意道:“怎么样?”
明决推开碧阙的剑身,说道:
“比我巅峰时期厉害。”
穆时露出瞭嫌弃的表情:
“谁要和你比?我是问,比起我师父,我的剑怎么样?”
“比他大乘期巅峰时厉害,但比起渡劫期的他,还是差瞭一些。”
明决抬手摸瞭摸她的头,
“若是时间足够,你肯定能追上他。”
“他可能有什么‘稳居天下第一’的命吧?”
穆时把碧阙收回剑鞘裡,说道,
“他这辈子遇到过两个有可能追上他的人,一个失瞭剑心,一个活不到十九。”
明决手指抵在唇边,斟酌片刻,说道:
“要不问问祝恒?说不定真的是你师父克到你瞭,他这人养什么死什么,养死徒弟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也算合情合理。”
“你可千万别。”
穆时抬起头看著明决,问,
“你是不是分不清什么是玩笑啊?还问祝恒,你要是真的问出口,祝恒能拿这事笑你一辈子。”
明决收瞭剑,在演武台边缘坐下。他从乾坤袋裡拿出来一小包粮食,有小米、大米和藜麦,先前被穆时惊飞的鸟已经回来瞭,落在明决手上啄食粮食。
穆时坐到他身边,问:
“你是嫌它们不够胖吗?”
明决说:“它们正在孵蛋,要多吃点。”
“种植草药的弟子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要私下裡骂你瞭。”
穆时伸出手,小鸟跳到她手上,小小的爪子紧紧抓著她的食指。
明决把粮食分给她一些:
“我和它们打瞭好久的交道,它们才愿意落在我手上。”
穆时用手指戳瞭戳小鸟的嘴巴,又摸瞭摸它又软又暖的羽毛,忍不住开始笑:
“我是灵族嘛。”
她是若岚山灵族,她深爱天地山水,而天地山水也深爱她。
不知不觉间,天就快要亮瞭。
此时正是各处值守的弟子轮换的时间,在演武台抬头,能看见穿得像大白菜的弟子们御著法器,骑著灵兽飞来飞去。
法器和灵兽也算是五花八门,有最常见的飞舟,也有和祝恒的飞行法器差不多的瓢,最离谱的是有人在骑扫帚。灵兽有云鲸,有乌龟,还有蛟蛇和大雕。颇有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感觉。
穆时:“……”
穆时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太墟仙宗有禁飞令,除瞭她这个目无宗规的人,没几个人敢在宗门上空飞行。
明决从演武台边缘跳下去,问道:
“我要去紫药峰看看病患,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