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场合不合适,贺兰遥攥住瞭手,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穆时教训完他又替他出主意:
“不能回傢就不回瞭吧,反正你也没有多么喜欢这个傢的样子。你过年就跟著明决在药王谷过算瞭,他包的饺子还算好吃。”
贺兰遥思索瞭片刻,问:
“能吃韭菜猪肉馅的吗?”
穆时摇瞭摇头,说道:
“有点难,明决不吃韭菜。”
明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穆时。”
他急匆匆地赶过来,背后还跟著景玉和不急不慌的祝恒。
明决走到穆时面前,将她上下打量瞭一番,说道:
“祝恒说你被刁难瞭。”
穆时歪头看向明决背后的祝恒。
祝恒沉默瞭片刻,说道:“……我对他说的是你可能要刁难别人瞭。”
景玉朝著穆时点瞭点头,似乎是在表示事情是祝恒说的这样没错。
贺兰遥站在穆时后方,有些想笑。明谷主这理解差异,是亲师叔没错瞭。
明决瞧著穆时完好无损,神态轻松,完全不像是有被人刁难的样子,终于放下瞭心。
穆时问:“城外的事情处理完瞭?”
明决回答道:
“驻守在百药堂的药王谷弟子接手瞭,粮食、炭火,帐篷、被子和药都送过去瞭,暂时没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两名四十馀岁,身著朝服的官员朝著这边走来,朝著明决和祝恒行礼:
“明谷主,祝阁主。”
明决问:“两位是?”
祝恒朝著明决介绍道:
“左边是刑部尚书魏佐,魏大人。右边是工部侍郎荀若,荀大人,工部尚书重病,荀大人暂主工部。”
祝恒也是第一次见这两人,但他的天机阁善于搜集情报,他对乐白国的人事物都清楚得很。
祝恒半是玩笑地问道:
“二位过来打招呼,可是对长生道有兴趣?”
魏佐连连摆手,说道:
“不,不不不,我和老荀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放不下红尘俗情,修不瞭仙。”
“我们二人壮著胆子来见祝阁主与明谷主,其实是有事相求。”
荀若态度卑微,话语中泛著苦意,
“二位入城时,应当有看到城外的难民吧?他们遭瞭雪灾,流离失所,来悦城求救,却被阻于城门之外。我与魏大人求陛下妥善安置难民,但陛下称国库亏空,帮不上忙。”
“我与魏大人想帮忙,但前些日子阳城有灾病,我们已将傢财用得差不多瞭,实在是无力相助。”
魏佐叹瞭口气,说道:
“我们的谏言陛下不肯听,但祝阁主和明谷主的意思,陛下应当还是会顾虑的。不知能否请二位,为城外的难民开一次口?”
“我明白,仙修远凡尘,此事是我和老荀越界瞭……可是,那些难民太可怜瞭,我、我实在看不下去啊。”
魏佐说著说著,声音裡已经带瞭些泪意。他是寒门出身,十年苦读才得以改头换面,他瞭解贫民的苦,能对这苦痛感同身受。
他朝著祝恒和明决行躬身礼,哀求他们插手此事。
荀若也做出瞭相同的动作。
“魏大人,荀大人,请起身。”
祝恒抬手,以一个法术让二人直起背脊,他对这忧虑著城外难民的二人说,
“百药堂已经在救治城外难民瞭,我原本也打算与誉仁皇帝谈一谈此事,你们不必特意相求。”
祝恒顿瞭顿,又补充道:
“仙修再怎么远凡尘,也与凡人生存在同一个修真界裡,我与明谷主不会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请两位大人放心。”
两人双双道谢。
祝恒对这二人说:
“两位大人快回去吧,差不多到午时瞭,马上就要入麒麟殿瞭。”
魏佐和荀若又一次态度恭敬地道谢,才回到官员的队列中去。
穆时抱起手臂,问道:
“国库亏空,帮不瞭难民,却能办寿宴?老东西果然更适合过忌日。”
午时到瞭。
礼官从麒麟殿走出来,站在殿门处,通知来客入殿。
官员那边很容易安排,谁来赴宴,早已通知过宫裡瞭,位置早就排好瞭。
修士这边的位置需要调整,因为他们赴宴或者不赴宴,都没有通知过皇宫,直到宴会开始,才知道究竟有谁来。
祝恒坐宾客席最上方的位置,明决排在旁边,之后才到穆时,再往后依次是君月怜、尚棱和景玉。
景玉后面才到贺兰傢的人,如果各门派来的不是长老或弟子,而是掌门本人,贺兰傢的人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位置去。
林桑储在祝恒背后,贺兰遥则是坐在明决背后的那张桌上。贺兰遥侧头,隔著数人与下方的贺兰傢的人相望,他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贺兰秋气得连连咳嗽。
穆时面前的桌上摆瞭鲜果和茶水,有冬日裡常见的橘子,也有杏子、桃子等反季的水果,应是从南州送来的。穆时喜欢吃杏子,所以她看见杏子后,心情好瞭许多。
六十岁的老皇帝由宫人搀著,从墙后走出来。老皇帝满头灰白头发,大腹便便,脸也胖得眼睛都眯成瞭两条缝。
穆时对君月怜道:
“他追你们合欢宗那个荼……”
君月怜说道:“荼冷珍。”
穆时的目光落在誉仁帝身上,问:
“追那个荼冷珍的时候,他就长这样吗?”
君月怜摇瞭摇头,说道:
“这倒不是,老皇帝他以前也是个英姿飒爽的皇子,隻是年纪大瞭后越发昏庸,奢靡度日,才变成瞭现在这样子。”
老皇帝在主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