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们是来明决面前装样子的。”
景玉皱起眉,说道:
“可是这样做会引起明谷主和祝阁主的厌恶吧?对夺位应该没什么好处。”
“乐白国的几位皇位候选人,与现在在皇位上的那位相比,除瞭有子有女之外,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他们若是表现出瞭对百姓的慈心与在意,那一定是装的。”
穆时悠悠地说道,
“装也行,愿意装总比装都不装的强,矮个子裡面拔高个嘛。”
说著,明决、魏佐与荀若就走过来瞭,魏佐和荀若向戈原王问好,明决的态度也还算比较客气。
不一会儿,戈原王就加入瞭察看难民营的队列,一边看,一边表示自己最近沉醉于烧香拜佛,并不知道城外有难民。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明决、魏佐与荀若都分得清楚,隻是没有揭破而已。
身为戈原王府的世子,齐闵没有跟著他父王一起关心灾民,他捧著个锦盒,走到穆时面前,唤道:
“穆仙君。”
穆时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我先前在宫宴上,看你说玉石壁画上仙女的衣裙漂亮,便想到你应会喜欢这个的。”
齐闵将盒子递给穆时,说道,
“回府的时候,我特地将它取瞭出来,想要赠予穆仙君。”
穆时面带疑惑地接过锦盒。
齐闵的视线中带著期待,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穆时打开盒子后欢喜的模样。
穆时掀开锦盒的盖子,将裡面的东西拎瞭起来,这是一套衣裙。
衣服佈料由黄金织造,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工艺,竟能让这佈料与蚕丝佈的厚度没什么区别。衣裙上缀著晃著摇曳光辉的金箔箔片和圆润的东珠,隻看衣裙版式,似乎比壁画上仙女所穿的还要繁複。
将黄金穿在身上,别说是乐白国,就算是整个修真界,也是独一无二的奢靡。
穆时看著手中的裙子,脸色沉得可怕。
齐闵眼巴巴地望著穆时,问:
“穆仙君可喜欢这条裙子?”
穆时将裙子连同锦盒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一步跨过摔散的盒子和摔落的东珠和金箔,一把扯住齐闵的衣领。
“穆仙君!”
“穆师妹?”
贺兰遥和景玉连忙起身去拉她。
“你给我看清楚现在是在哪裡?这裡是难民营!到处都是饿瞭数日不曾饮食,险些殒命的难民!是你们这些奢靡度日、对他们不管不问的王侯贵族该跪地磕头道歉认错的地方!你怎么敢将这种东西在难民面前拿出来?”
穆时揪著齐闵的领子,怒火盎然,
“别说用黄金和东珠做衣服,就算把灵脉穿到身上,也遮掩不瞭你们的卑劣和恶心!”
第 69 章
许多东西的出现, 都要讲究场合。
美酒佳肴、金银珠宝,这样的东西出现在难民营裡,是何等的讽刺?好像人分瞭三六九等, 同样为人, 上等人穿金戴银、酒肉不绝,下等人流离失所, 饥寒交迫, 既贫又贱。
下等人入不瞭上等人的眼,戈原王世子齐闵眼中有穆时, 有金银财宝,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苦寒的难民, 哪怕他们就在眼前。
贺兰遥听见, 穆时的呼吸声有些重,大抵是怒火被彻底引爆瞭。
穆时一向擅长把握情绪, 这一路走来, 经历各种事情,除瞭醉酒时, 贺兰遥还从未见过她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
景玉上去劝穆时:
“师妹,你冷静些。”
明决察觉到瞭这边的动静,朝这边走来, 想看看是什么情况,戈原王、魏佐和荀若跟在他后方。
不多时,几人就瞧见瞭扯著齐闵领子的穆时,还有慌乱的、不知所措的景玉和贺兰遥。
他们也瞧见瞭地上的锦盒和黄金衣裙,箔片和圆润的东珠散落一地。顿时间, 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变瞭,各有各的古怪。
明决唤道:“穆时。”
穆时不喜欢被情绪左右的感觉, 因此她这次难得地听瞭明决的劝阻,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放下揪著齐闵衣领的手,后退一步。
戈原王却在此时上前,抬手就狠狠地给瞭齐闵一耳光,骂道:
“你个糊涂东西!”
齐闵被打得偏著头,抬手捂著脸,迟迟不敢抬头去看戈原王。他很少挨打,此时眼睛已经红瞭,似乎是觉得委屈。
贺兰遥有些不忍地别开视线,他知道齐闵该打,可见到这样一幕,还是不免会想起儿时的阴影。
戈原王打完瞭齐闵,对穆时说:
“穆小仙君,我傢王妃早逝,隻留下这一个孩子,我太疼爱他,吃的用的都给最好的,将他惯坏瞭,以至于他不懂得他人的苦痛。今后我必然好好管教他,还望穆小仙君原谅他今日的冒犯。”
穆时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道:
“他没冒犯我,他冒犯的是难民。”
“戈原王殿下,民为国本,不懂得爱民之人,多半也不懂得如何爱国。不懂得爱国之人,不配手中权柄。”
穆时说完,也不管戈原王有何反应,转过身迈开步子走远瞭。
贺兰遥瞧瞧穆时,又看看眼前沉默又不愉快的场景,拿著折扇转头去追穆时瞭。
戈原王对齐闵说:
“赶紧回王府,别在这裡丢人现眼。”
齐闵低著头应瞭声是,将坠落在地的衣裙、金箔和东珠捡进锦盒裡,抱著盒子朝著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戈原王也向明决告辞,坐上马车回王府去瞭。
魏佐朝著穆时离开的方向看去,感慨道:
“穆小仙君有济世之才啊。”
荀若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