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这么巧的吗?”
穆时疑惑道:“怎么瞭?”
贺兰遥将木牌递给穆时。
——吾徒阿时寿数长久,无病无灾,顺利成长进境,再无顾忌,摆脱人魔混血之名,恢複灵族身份,坦荡自由。
——愿修真界如已逝恩师、师弟所愿,盛世长久,世人平安和乐,再无灾劫。
贺兰遥站在穆时身边,问道:
“穆仙君,这字迹是你师父的吗?”
“如假包换。”
穆时用拇指摩挲著木牌上的字迹,她一边吸气,一边用抱怨的语气念叨,
“真是的,哪有人拿一个木牌写两个愿望的?”
穆时看瞭木牌许久,叹瞭口气。
师父啊,人太贪心是不行的。
从乾坤袋裡抽出一段红绳,将这木牌重新挂到瞭树上。
她一边挂木牌,一边问道:
“重新挂上还会灵吗?”
贺兰遥抬头看著被穆时重新挂上去的木牌,说道:
“应当是灵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恰到好处地掉在我们身边?”
穆时说道:“不是恰好。”
她挂好木牌,回头看向坐在西侧屋簷下的小沙弥弥灯。
弥灯恰好也在看她,十岁的小和尚朝著穆时点瞭点头,便别开视线,与刚放好扫把,走到身边的僧人交谈。
那僧人双掌合十,道:
“弥灯师叔,师祖交代的事情已完成瞭?”
弥灯点点头。
今早,他从伽落寺离开,往这栖桐宫时,师父叫住瞭他。已经上瞭年纪的老住持对他说,要他留意一个人,等那个人到瞭伽落寺时,一定要让她看到剑尊留下的木牌。
“师父说,隻有她看到瞭那木牌,这修真界才会有救。”
弥灯将空白木牌交予新来的人,与站在身边的僧人说,
“青璃师侄,我知晓那位仙君厉害,可是,她当真能影响到修真界的存亡吗?”
“我也不知。”
青璃说道,
“倘若是师祖说的,应当没错吧。”
弥灯有些坐立不安。
青璃对坐著的小沙弥说道:
“弥灯师叔若在意,回去问师祖便是。”
“不,我并不是在意此事。”
弥灯摇瞭摇头,说道,
“今日一早,师父除瞭嘱咐我此事,还叫我今夜千万不要回伽落寺。我问他原因,他隻是笑笑,叫我听话。”
“为何今夜不能回去呢?”
穆时和贺兰遥那边。
贺兰遥没能反应过来穆时的话是什么意思,追问道:
“什么叫‘不是恰好’?”
穆时回答道:“没什么。”
她朝著栖桐宫的东南角望去。
在这四四方方的栖桐宫中,东南角盖瞭一间没有门的屋子,屋簷下方放著巨大的钟和钟锤。
穆时问:“那是贺岁钟吗?”
栖桐宫除瞭栖桐灵树之外,还有一件宝物,是仿造古时的昆仑钟所制,一旦敲响,声音可传出千裡远。每年除夕夜,栖桐宫守岁的僧人,会在除夕结束,新年子时将来的那一刻连敲十二次钟,因此这钟被唤作“贺岁钟”。
贺兰遥挂好木牌,点点头,回答道:
“是啊,我傢所在的湘城,城裡傢傢户户,每年除夕夜守岁,都要等著贺岁钟响瞭才睡。”
“听起来很有仪式感。”
穆时抱起手臂,不怎么高兴地说道,
“太墟仙宗那边根本听不到贺岁钟的钟声呢,都是自己敲的。”
贺兰遥说道:
“那也没办法,太墟离这裡太远瞭。”
贺岁钟虽是仿造昆仑钟铸造的,但声音不如昆仑钟传得远,因此,在除夕夜等待贺岁钟的钟声,是隻有中州才有的习俗。
贺兰遥叹息道:
“要是换成昆仑钟的话,应该整个修真界都能听到钟声吧。但昆仑没落,昆仑钟也早已没瞭踪迹……昆仑的陨落何其可惜,天铸阁铸工如此精湛,却连昆仑的钟都仿不出来。”
穆时摸瞭摸乾坤袋,说道:“那没瞭踪迹的昆仑钟,我兜裡就揣著……”
穆时话未说完,就露出瞭惊愕的表情,她抬起头,朝著正西方向望去,好像突然察觉到瞭什么不得瞭的事情。
弥灯和另外两名僧人也先后有瞭感觉,他们跳上屋顶,又踩著屋顶,用灵力将自己送到瞭栖桐宫灵树之上。
贺兰遥还没来得及问发生瞭什么,就被穆时拉著手臂拽上瞭突然召出来的一叶舟,一叶舟载著他们,穿过被穆时的灵力分向两侧的枝叶丰茂的树冠,抵达瞭高空。
一叶舟的船头朝著栖桐宫的正西方向,穆时和贺兰遥瞧见,两座山之外的地方,有一座修缮得十分用心的大寺。
而此时,那大寺裡,黑红气息如同汹涌的海浪,卷著寺庙的砖瓦拧成旋涡,带著撕裂一切的架势冲上高空,将半片夜空都染成瞭不祥的血红色。
隔著两座山头,贺兰遥都能感觉到颤栗。
他惊骇道:“……那是什么?”
穆时神情複杂地注视著远方的伽落寺,回答道:“魔气。”
第 86 章
“魔气。”
穆时看著那染红半片天的魔息, 道,
“有魔修袭击瞭伽落寺,而且是个很不得瞭的魔修。”
青璃与青镜见到这骇人景象, 便立即想动身飞往伽落寺。但他们还未飞出去, 就被年仅十岁的小沙弥拉住瞭。
青璃回过头,唤道:“弥灯师叔……?”
青璃没有多言, 但他未尽的话语中, 有著千万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拉住他们?
为什么不回去?
为什么就在这裡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