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偏是太墟仙宗阵法峰的峰主,当年他被误导,以为穆时是半魔时,也反对过曲长风收穆时为徒,而且是极力反对。
后来,让他放弃反对的,就是祝恒那一纸批命书。他知道,祝恒批命没有出过错,祝恒说活不到十九,那就是活不过十九。
多年来凤偏亲眼看著穆时在宗门裡仗著自己有曲长风这个靠山为非作歹,还总是担心祝恒的批命会不会不准,万一这小魔头活过十九瞭,正道该怎么办?
这种担忧,在穆时步入大乘期时达到瞭顶峰——她要是再不死,等曲长风飞升瞭,谁还治得瞭她?
如今兜兜转转,时局改易,凤偏这个曾经盼著穆时死的人,现在的态度竟然变成瞭期望她战胜祝恒的批命书,活下来,赢到最后。
“批命书尚且有不准的可能性”
丰裕面露苦色,摇瞭摇头,说道,
“可是生死簿……”
秦言星问:“生死簿上,她的寿数到何时?”
孟畅回答道:“正月十五子时之前。”
秦言星又问:“今年?”
孟畅点点头,确定道:“今年。”
今日已经大年初一瞭,离正月十五,也就声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凤偏不忍地闭上眼睛,秦言星也慢慢地摇头。
丰裕叹瞭口气,说道:
“先前在天水阁开会时,我总觉得,她态度太强硬,对正道逼得太紧瞭,我还以为是她年轻性急,又或者是她师父宠坏瞭她。”
他哪裡想到,穆时是真的没时间。
秦言星无奈地笑瞭笑,说道:
“她是个好孩子。”
丰裕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哎哎哎,别说这种话。”
孟畅连忙叫停道,
“她现在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以前绝对不是。你们是不知道,她闯瞭祸,执法峰弟子把她抓进戒律阁。太墟仙宗的戒律阁你们都知道吧?那地方,弟子进去,就没有笑著出来的。你们猜她在戒律阁裡做什么?”
“她在戒律阁吃米花糖!还吃噎著瞭,让人傢值守弟子给她倒茶!戒律阁当时有二十八个值守弟子站在她两边,手裡拿著板子、藤条、鞭子……各种刑具应有尽有,但愣是没一个人动手,全部站在边上看她吃米花糖!”
孟畅说道这裡时有些气喘,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丰裕问:“为什么不动手?不敢啊?”
“你废话。”
孟畅闭瞭闭眼睛,道,
“那可是曲长风的徒弟啊。”
凤偏也记起瞭这么一回事,说道:
“我记得,当年戒律阁值守弟子将此事上报给执法峰峰主亲传弟子,亲传弟子又找瞭严峰主,严峰主说著一定要重罚,但还是没动手,又去找瞭您。这件事,从值守弟子一路报到主峰大殿。”
丰裕和秦言星转头看向孟畅。
“找我有什么用啊?我也不能动啊。”
孟畅拍瞭下手,语气有些绝望,
“明裡,那是曲长风的徒弟;暗裡,灵族于我师门有恩,如果没有灵族相助,我师父的碎魂必然无法聚起,更别说入轮回瞭。灵族傢破人亡,我怎么能为难人傢的遗孤?”
“总之呢,她不是什么好孩子,哦,当然也不是坏孩子,她是我太墟仙宗的小祖宗。”
秦言星抬起手,抵在唇边,轻笑一声。
孟畅问:“你笑什么?”
“隻是觉得,小剑尊甚是可爱。”
秦言星收敛瞭笑意,说道,
“虽然少时顽皮,不守规矩,但如今也算是真金经得住火炼,如果能活下来,必成大器。”
孟畅叹瞭口气,说道:
“我也想她活啊。说到底,她到底会因为什么而死呢?”
傍晚的时候,穆时才从鹤群那边归来。
明决和祝恒各忙各的,剩下的人又和贺兰遥不怎么熟,没人管他饿不饿。贺兰遥今日吞过辟谷丹,也不打算吃饭。
穆时直接上瞭楼,要回房打坐。
她在楼梯上碰见瞭丰裕。
丰裕主动开口询问道:
“穆小仙君,要喝茶吗?我带瞭些芳沁茶,味道还算不错。”
穆时没有回答,而是提问:
“孟畅告诉你瞭吧?”
丰裕回答道:“是,我都知道瞭。”
“不用觉得我可怜,并因此对我好。”
穆时又往上走瞭两步,凑近瞭一些,
“修真界裡值得同情的人多得是,而我从来不是其中之一。”
说完,穆时从丰裕身边走过,她学过步法,走路没有声音,不刻意掩藏气息的时候,就像一阵轻飘飘的风。
祝恒这边有进展,是正月初三的晌午。
这两日裡,明决已经对血虫尝试过各种手段,下毒,雷击,咒杀……但隻要灵气、魔气或者血肉的供应不断,血虫就无法杀死。
封印虽然取得瞭暂时镇压的结果,但谁也不知道怎么去封印一个大乘期巅峰境界的灵族混血。
所以,捣鼓出这个血虫的邪修,是当前唯一的希望。
“邪修隐蔽,且多数在西州活动,天机阁势力涉入西州不深,如果邪修不是太张扬的话,要找其中特定的一个邪修,本来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祝恒坐在桌前,说道,
“但好在,魔尊也在找人。安插在极乐宗的内应,将这个邪修的一些特征告知瞭我。天机阁也根据这些特征,在南州找到瞭人。”
穆时站在他面前,问:“然后呢?”
“这个邪修有大乘期修为。”
祝恒抬起头看著穆时,说道,
“天机阁要抓他,可能会很费劲。阁裡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怕惊到他,把他吓跑瞭。总之,短时间内很难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