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将酒坛从桌子上搬下去,道:
“我又没有酒瘾。”
“酒瘾都是喝出来的。”
孟畅把信纸递给穆时,说道,
“栎村村民的委托书,栎村和周围的村落裡,有好几个早起上山的人都失踪瞭,我浅占瞭一卦,应当是鬼怪作乱。”
穆时接过委托书,问:
“你怎么也跟祝恒似的,学会占卦瞭?”
“卜术这方面,像祝恒那般精通很难,但浅浅掌握一点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事。”
孟畅从袖袋裡摸出签筒和铜钱,问,
“你想学?想学我就教你。”
穆时把委托书收进乾坤袋裡:
“我为什么不找祝恒去学?”
孟畅回答穆时的问题:
“他教你,必然有所保留。”
穆时问:“你没保留吗?”
“我对你保留过吗?”
说到这裡,孟畅挺起胸膛来,
“阵法方面,宗门长老不叫我教你,我不还是偷偷教瞭吗?而且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穆时忍不住笑瞭,调侃道:
“然后被宗门长老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孟畅:“……”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瞭。
“你早些出发吧。”
孟畅咳瞭两声,交代道,
“这些位于大山裡的村落,村民往往也是依靠山水生活,村子裡的壮丁要么是樵夫,要么是猎户,每日都要上山,砍柴打猎养傢糊口……最近闹鬼,他们很久没上山瞭,但过阵子,日子太贫困,撑不住瞭,还是要上山的。”
“你若去得晚瞭,又要失踪好几个。”
穆时点点头,说道:
“我一会儿便出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
孟畅说道:
“曹掌教觉得这任务适合弟子历练,带著炼气后期的外门弟子过去瞭,你此行应该会遇见他们,多照顾些。”
曹掌教,曹鸣,太墟仙宗外门掌教,年一百八十岁,有一百年都全身心地投入教育外门弟子、为内门输送人才这事上,是这宗门裡最辛苦、最有师德的长老,没有之一。
穆时待在宗门的十四年来,曹鸣是为数不多的,对她不错的长老。穆时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孟畅就是知道这点,才把委托书交给穆时的。
“行,我照顾他们。”
穆时弯下腰,拎著小狸的后颈,将小狸放在孟畅怀裡。她将碧阙剑掷向地面,碧阙在离地一寸处停住,穆时踩上剑,说道,
“你照顾好我的猫狗。”
说完,穆时如同离弦的剑,从问剑峰射瞭出去。
“哎——!走正门!”
被甩在问剑峰的孟畅绝望道,
“怎么又随便穿过宗门禁制啊?”
要是人人都学穆时这样,太墟仙宗的护山大阵岂不是要被穿成筛子?
才过午时,穆时就抵达瞭跃山。山脚的村子有好几个,她一时间没能分清哪个才是栎村,直到瞅见瞭太墟弟子的白衣,才踩著剑落瞭下去。
山裡笼罩著灰蒙蒙的雾气,隻要喘上一口,就觉得胸口不畅快。这并非天不好而形成的山雾,而是阴煞之气笼罩瞭跃山。
看来,这跃山裡的确有鬼物。
穆时收起碧阙剑,走进村子。
有两个外门弟子蹲在河畔上,手裡拿著块皂角,将换洗的白衣搓出泡沫来。他们一边洗衣服,一边交谈:
“都六月底瞭,这山裡的水还冻手呢。”
“阴气重的地方就这样。”
另一名弟子说道,
“你不觉得屋子裡也特别阴冷吗?盖十床被子都暖不过来的那种冷。”
“是啊,夏日裡阴凉的地方本该叫人觉得舒服,可这栎村的屋子裡,我却怎么也待不住。”
就在这时,两名弟子同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按住瞭。
“这叫体虚。”
穆时语气温柔地说道,
“阴气重的地方常有,而且,身为修仙之人,要时常与这种地方打招呼。你们要学会即便身处其中,也不受影响。”
“啊——!救……”
两个弟子都吓坏瞭,往旁边爬到一半,才发现靠近自己的是谁,噙著欲落不落的眼泪唤道,
“穆仙君?”
“这种反应也不对。”
穆时直起身子,说道,
“害怕是人之常情,懂得害怕也是件好事。但不能害怕成这样,你们肩上的火都惊得摇晃瞭,若真的受鬼怪袭击,很容易被得手。”
两名外门弟子无声地点瞭点头。
穆时问道:“曹掌教呢?”
“在帮村民烧火做饭呢。”
其中一个弟子回答道,
“村长说,刚好我们来瞭,就吃点好的,村子裡要做大锅饭。”
穆时也不意外这样的答案。
鬼怪属阴,且惧怕阳气,一般在太阳落山后到日出前出现作怪。要是想猎鬼,也需要在鬼怪最活跃的时候观察和动手。
白日在村子裡休息或者干活,晚上再进山寻找鬼怪——这样做是正确的。
第 168 章
两个外门弟子很快就洗好瞭衣服。
他们抱著盆, 盆裡是拧干的衣服,带著穆时朝飘著炊烟的村子走去。
穆时一边打量村子,一边问: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两个外门弟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穆仙君问他们的名字瞭!
左前方的弟子回答道:“我叫程颐。”
右前方的弟子道:
“我、我叫芈瑶。”
穆时抬起头, 瞧著这个弟子的背影, 问:
“‘遥遥长路远’的‘遥’?”
芈瑶摇瞭摇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