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们到汐城附近瞭。
“在这裡放你下去吧。”
鬼君对穆时说,
“再靠近的话,我的车就太显眼瞭。”
他不愿意给穆时添一星半点的麻烦。
穆时答应道:“好,多谢君上瞭。”
鬼灵马拖著马车缓缓下落,落在瞭汐城郊野的夜雾中。穆时起身,掀开车帘下瞭车,鬼君也紧跟著下来,两人道别后,鬼君便站在原地,亲眼瞧著穆时御剑西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阴司站在鬼君身后,问道:
“君上,就让穆仙尊这么走瞭吗?”
“不然呢?”
鬼君语气平静地问,
“将她抓进酆都,用奶糕给她盖座屋子囚禁起来吗?”
阴司不敢说话。
这可不行,穆时可是正道魁首,把她抓起来,正道和酆都多半要开战。
而且人傢也是个渡劫期大能,君上能不能打过她是个未知数,但两人打起来,能把整个幽州都拆瞭是肯定的。
穆时御剑飞过汐城上空。
昔日栖桐宫在刹天阵下全毁,但汐城没有。原本生活在这裡的百姓们陆陆续续地搬瞭回来,但栖桐宫在修葺,可以许愿的灵树也没瞭,汐城不再像往日那样人来人往的热闹。
穆时叹瞭口气。
她对汐城,对栖桐宫,对灵树其实是有些歉疚的。昔日她能毫不犹豫地把栖桐宫卷进去,多少有点“我死瞭就什么也不知道瞭,不用我负责”的逃避心态,可如今活瞭下来,她就不能再以这种心态面对栖桐宫瞭。
穆时又向西飞去。
新修建的栖桐宫仍然在栖桐山的山顶,昔日半毁的山道也重新用青石砖铺好,且尽可能修得平滑易行瞭许多,山道两侧也还是有著夜裡会发光的晶灯,照亮通往栖桐宫的路。
新栖桐宫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用瞭红瓦,屋簷顶上有著凤凰雕饰,院墙也刷成瞭朱红色,虽未用什么金饰修饰,但看起来也是有些奢华的。
穆时飞过山道,在栖桐宫门口落下。
孟畅和明决正站在门口等她。
孟畅见她来瞭,问道:
“小祖宗,你怎么来这么晚?”
穆时没有提鬼君的事,说道:
“你不是让我晚点来吗?说什么地位越尊贵的人,到得越晚……”
明决转头看向孟畅。
孟畅一巴掌拍在脸上,说道:
“我让你晚点来,不是让你迟到!夜宴子时开始,现在都子时一刻瞭!”
孟畅开始推穆时:
“哎,晚瞭就晚瞭,别在门口杵著瞭,快进去快进去。”
穆时进入瞭栖桐宫,她经过重重朱门,才进入设宴的大殿。
栖桐宫外面没用金饰,但裡面的墙壁上却没少贴金,到处都挂著黄金风铃,烛台也是金的,还镶嵌瞭碧玺。这些装饰最贵的不是黄金和宝石本身,而是那精湛的工艺,没敲断过几把锤子的匠人是做不出这样的金饰的。
大殿中间铺著一张红毯,从大门铺到和门相对的墙,红毯两侧设瞭百馀张桌子,桌上摆瞭鲜果和茶,碟子和茶具都是黄金的,奢靡至极,桌边已经坐瞭人,尽是些面熟的掌门、长老和修士。
宴会中还有个凡人,是戈原王世子齐闵。他身为凡人却能被邀请来栖桐宫夜宴,而且是这夜宴中唯一一个凡人,那么,乐白国下一任皇帝皇位的归属,应当已经定瞭。
红毯尽头,三级台阶上,也有一张桌子。
桌上同样摆著金器,鲜果和茶水,隻是桌后还空著,没有坐人。
祝恒坐在那张桌子的下方,祝恒的对面是空著,下方有丰裕,丰裕对面也是空著的,孟畅和明决进入大殿后,在这两张桌子后方坐下瞭。
这几个人都没有坐首位,很显然,首位是刻意为某个来迟的人空出来的。
站在门两侧的天机阁弟子将手伸向那张设在最高处的桌子,道:
“穆仙尊,请入座吧。”
穆时在天机阁弟子的引领下走过长长的红毯,登上台阶,绕过桌子,在座位后方的蒲团上坐下。
“抱歉,我来迟瞭,是我不对。”
穆时笑瞭笑,问道,
“怎么不先开宴?”
“宴会嘛,若有人备瞭礼物,向来都是先送礼,再开宴。”
祝恒侧头看向穆时,调侃道,
“收礼的人迟迟不来,怎么开宴?”
穆时笑著问道:“祝师叔给我备礼物瞭?”
祝恒答道:“备瞭,但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祝恒拍瞭拍手。
两名天机阁弟子将一个长条形的金丝木匣端上来,莫嘉志从祝恒身后的座位站起来,走到红毯上,掀开金丝木匣。
木匣中是一把美轮美奂的冰蓝色长剑,以及长剑的剑鞘,剑身散发著寒气,木匣之中结著些许冰晶。
“此剑是用从昆仑寻到的天霜玉打造,是一把寒剑,名为‘凝霜’。”
祝恒对穆时说,
“虽然你已有剑,但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礼物,对剑修来说,能比剑更加贵重。”
穆时没怎么看那把剑,走流程般地说道:
“这礼物甚合我心意,也的确贵重,不过既然祝师叔舍得送,我就收下瞭。”
祝恒点点头,说道:
“穆师侄喜欢就好。”
下一个送礼的是孟畅。
“咱们在同一个宗门,宗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的,我几乎都已经给瞭。”
孟畅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说道,
“我虽没有徒弟,但有收徒的打算。但不管收不收徒弟,我觉得,宗主这个位置还是由你来坐更合适些。我将太墟仙宗少宗主的位置给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