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对此很是羡慕, 说道,
“别每个初一都开会,月月都见面, 哪怕我不讨厌他们, 也会觉得烦。”
鬼君瞧瞭瞧她,问道:
“你每次都去瞭?”
“这倒没有。”
穆时摇瞭摇头, 说道,
“为瞭逃避开会,我往身上喷过酒, 假装醉倒过两次,还有一次直接离开宗门瞭。”
是瞭, 这就对瞭。
她从来不是个愿意服从规矩, 被规矩框住的人。如果一件事她觉得没有必要,她就会想方设法地避开, 根本不管别人会不会烦恼。
孟畅肯定为此头疼不已吧?
鬼君别过头去, 悄无声息地笑瞭一下。再看向穆时时,他已经恢複瞭没什么表情的清冷淡漠的模样。
“穆仙尊, 酆都鲜少有客人造访并小住,客寝暂且无法用,要整理一番。”
一名阴司开口道,
“您若不介意的话,先随我来武宁殿喝几杯茶吧,等您喝完茶,寝处也就差不多收拾好瞭。”
武宁殿是用于待客的宫殿。
穆时答应道:“好,麻烦瞭。”
阴司走在前面带路, 穆时迈开脚步跟上,在偌大的宫殿裡几经转弯, 才抵达瞭武宁殿。
武宁殿作为待客之地,是做过处理的。穆时进入武宁殿之后,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殿裡没有外面那么浓厚的阴气。
“小洛,去泡茶。”
阴司吩咐完瞭武宁殿的侍者,又转头面向穆时,客客气气地解释道,
“穆仙尊,我也还有公务,要先离开。您在这裡喝一会儿茶,有什么需求就和小洛说,寝处打扫完之后会有人来找您的。”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踏入武宁殿。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这幽州酆都的主人——鬼君。
阴司低头行礼:“君上。”
穆时没行礼,问道:
“不是公务繁忙吗?”
“的确公务繁忙。”
鬼君走到坐垫旁边,身姿端正地坐下来,语气平淡地解答瞭穆时的问题,
“所以我叫人将公务搬过来,很快就到。”
阴司对鬼君的这般行径并不惊奇,他似乎能够明白自傢的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洛在此时端著茶壶和茶杯回来,见到鬼君之后,放下茶壶行礼,说道:
“我再去拿一个茶杯过来。”
说完,小洛转过头,脚步急切,但并未跑起来,就这样快步离开,去拿茶杯去瞭。
鬼君淡然地提起茶壶,往托盘裡唯一的茶杯裡倒瞭茶水,他将茶杯拿起。
穆时以为他是要自己先喝。
但鬼君没有这么做,他将茶杯放在瞭穆时面前,动作很轻,杯底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动静。
穆时低头观望茶水。
杯中的水颜色极浅,看起来与白水没什么分别。但穆时嗅觉敏锐,她轻轻嗅著飘起来的热气中的气味,道:
“有股药味。”
“黄芪泡的药茶。”
鬼君从容地接过话,
“黄芪能提阳气,所以接待阳间来的客人时,就用黄芪泡茶给客人喝。有生魂来到酆都,不能第一时间送返的时候,阴差为其提供庇护时会给他们服用含有黄芪的丹丸。”
鬼君顿瞭顿,说道:
“不太好喝,我让人换别的茶水给你吧,你应该不需要提升阳气。”
“没事,我不怎么讨厌黄芪。”
穆时疑惑地看著鬼君,问,
“倒是你,喝黄芪药茶没问题吗?会不会不舒服?”
“没关系,我可以喝。”
鬼君坦然地回答瞭穆时的问题,
“虽然常年居住于幽州酆都这种至阴之地,但我并非阴魂。比起来酆都的鬼魂们,我或许更接近你们修士。”
小洛很快就回来瞭。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为鬼君倒茶,倒好茶后,他后退几步,道:
“君上,穆仙尊,如果需要添水直接喊我就好,我就在殿外。”
说完,他就离开瞭,还体贴地掩好瞭门。
不过很快,门又被抬著公务和桌子的阴差们打开瞭,他们将桌子放好,又将公务、砚台和笔墨摆放整齐,对鬼君行礼过后才离开。
鬼君起身,走到放著公务的桌案后面重新坐好。
“你确定要在这裡处理公务?”
穆时看瞭看四周,问,
“有些东西不能让我看见的吧?”
鬼君平静地应对:
“不能被你瞧见的东西,我不会拿到你眼前的。不过,你应当也不会翻我的公务吧?”
穆时摆瞭摆手,倦怠道:
“唉,是瞭,我讨厌公务。”
鬼君拿起最上面的公务卷轴,在面前铺开,他拿起笔,蘸瞭蘸砚台裡的朱砂墨。
穆时瞧著他手裡棕色笔杆的毛笔。问:
“不用判官笔吗?”
鬼君回答道:“一般用不上。”
他好像生怕穆时弄不明白一样,在尽力地为她解释明白:
“一般的笔墨处理不瞭的东西,才会用到判官笔,比如修改生死簿。”
他不提生死簿还好,他这么一提,穆时就有些坐不住瞭。
穆时有些尴尬地开口:
“那个,我那页生死簿……”
“已经重新长出来瞭。”
鬼君低头阅览卷轴中的文字,道,
“那页新长出来的生死簿上没有字,是一页白纸,你身上应该已经不存在‘寿限’这种东西瞭。”
“不过行事还是要小心些,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寿限,不意味著你就真的不会死。”
“我不是想问这个……”
穆时连连摆手,道,
“我是想问……我师父趁著飞升,把生死簿偷出此界,明显违背瞭天道规则,他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