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你是个修士,远凡尘的太墟仙宗修士,不是天机阁那群在凡世裡翻搅风云的人。”
孟畅对穆时说,“委托叫你捉鬼,你就隻捉鬼就行瞭,不要去替亡魂解是非。你这点年龄,这点阅历,解是非的时候不止难解开,还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穆时对这番说教显然不怎么服气,道:
“可是我解开瞭。”
孟畅摇瞭摇头,说道:
“一次两次能解开,不意味著次次都能解开。”
穆时就当没听见,问:
“三师叔,你吃排骨吗?”
孟畅愣瞭一下,问:“你买排骨瞭?”
“给狗买的。”
穆时瞧瞭瞧孟畅脚边的球球,说道,
“人也能吃……嗯,猫也能吃。”
孟畅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要论气死长辈,太墟上上下下上千个人,恐怕找不出一个能超越穆时的。
穆时根本不管气得半死的孟畅,她找瞭炉子,找瞭锅,把用大张的油纸包住的肋排取出来,琢磨著该如何动手。
“我来吧。”
孟畅连忙劝阻穆时,
“你别动手,你那手艺,我真怕你把球球和小狸毒死瞭。”
穆时提醒道:“你也要吃,我也要吃。”
“行,再搭上太墟仙宗宗主和正道魁首。”
孟畅把穆时撵到一边去,说道,
“到时候西州馀孽放鞭炮庆祝,一个正月过两次年。”
孟畅点燃瞭炉子,在锅裡倒瞭水,将排骨用法术斩成一小节一小节,下进锅裡。水沸之后,他将排骨捞出来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锅裡继续煮,这是给球球和小狸的,不放香料不放盐,煮熟就行。
等这一半留在锅裡的排骨熟透瞭,他把排骨捞出来放凉,又换瞭水,将最初捞出来的那一半排骨放进去,放盐,放葱薑和香料。
球球和小狸闻到瞭肉香。
球球绕著脚转,抬著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望著饲主,激动地摇著尾巴。
小狸直接爬到瞭穆时身上,被穆时直接抱进怀裡,撸瞭好几下。
穆时嫌弃地甩甩手,道:
“噫,这猫掉毛。”
孟畅催穆时去五谷堂抱瞭颗白菜回来,将白菜切瞭放进锅中,炖得软烂。
后半夜裡,穆时端著碗喝汤,孟畅拿著酒杯饮酒,猫狗在脚边的盆裡吃剔好的肉,过瞭饱足的一夜。
天未亮时,孟畅就回主峰瞭。
穆时没有回屋打坐,她抱著猫坐在房顶上,神情镇定地看著东边的鱼肚白,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天光大亮时,孟畅急匆匆地来瞭。
“穆时,我就说瞭不要解是非!你真将你自己解进去瞭!”
孟畅手中拿著封信,冲著坐在屋顶上的穆时扬起手,道,
“悦城那个被你逼著结阴亲的小子死瞭!身上有利器造成的伤,悦城的人都说他是被你杀的!”
穆时一点意外和惊讶的表现都没有。
她甚至笑瞭起来,轻松又愉快地问道:
“死瞭?真的确定是我杀的吗?会不会是自己想不开?前途尽毁,颜面扫地,兴许他也知道,他在此世间已经无地自容瞭。”
“想不开也是被你逼迫的!”
孟畅对穆时说道,
“你还嬉皮笑脸?你给我下来!你知道修士刁难凡人,致其死亡,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吗?”
“多么严重?”
穆时依旧坐在房梁上,
“让他追逐名利不是我,为瞭攀上高枝,忘恩负义,抛弃旧人的也不是我。我隻是戳破瞭他虚荣的外表,替已故之人讨求瞭一个公道。”
“毁掉他的是他自己,不是我,为什么要问责于我?”
第 198 章
知晓林阳所作所为的人, 都会认为他是咎由自取,会为他的死拍手叫好,相信这是善恶终有报。
“穆时, 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孟畅摇瞭摇头, 叹息道,
“你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
孟畅也没说得太明白。
他把祝恒送来的信放在石桌上, 示意穆时自己看, 便转头离开瞭种著杏树的问剑峰小院。
接下来的日子裡,这件事很快就传遍瞭修真界。也不知是不是惧怕穆时的强大, 各门各派闷不做声,无一人跳出来说穆时行为不妥。
光阴便这样平静地走入瞭三月。
誉仁三十一日三月初八, 是太墟仙宗三年一度的开山广招弟子的日子。
想拜入太墟仙宗, 亦或是想看热闹的人,都已经聚集在瞭墟山脚下的墟城裡。往昔一派宁静的墟城变得人挤人, 商傢争相抬高嗓子, 叫自己的叫卖声比别人更响亮些。
茶楼裡也坐满瞭人,有少有长, 他们不分年纪地聚在一个屋簷之下,一边品味茶和酒,一边谈论此次的开山大典。
“欲入太墟之人, 需过三关试炼。今年试炼的第二关的考题,听说是穆仙尊亲设的?会不会很难?”
“再难也难不到哪裡去。”
有位青衣公子摇著手中的扇子,道,
“参加试炼的弟子有不少是尚未入道的凡人,试炼再难, 也是对凡人的试炼,能难到哪裡去?”
青衣公子很是有底气。
他名叫子车修明, 出身于子车傢。
在南州,子车傢是个相当有名气的修真世傢。子车傢与贺兰傢相似,傢中的人自幼便勤勉修炼。寻常人或许二十都未入道,但子车修明,才十七岁就已经是筑基后期瞭。
所以,他对太墟仙宗招收弟子的试炼相当自信,认为自己一定会从衆多凡人之中脱颖而出,甚至有可能直接被长老看上,收为长老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