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听到顾池口中低喃。
“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消?”
白素道:“没人有资格劝你放下。”
顾池闻言,薄唇扬起一缕蔑笑。
问道:“刚才那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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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诧异地望向女人离去的方向。
“你说她?但她不是……”
顾池没正面回答,反而问白素一句:“白将军听瞭她阿姐的故事,可有惋惜?”
白素点头道:“自然惋惜的。”
命苦,下场太惨瞭。
她感性地道:“……又是个痴情人。”
白素偏爱至情至性之人。
顾池却是讥嘲以对:“连白将军都道一句惋惜,那顾某曾与她有一纸婚约,多年后又听闻对方曾恋慕自己多年,还将两傢婚约信物视若珍宝、精心保存,该如何?”
他看著白素的眼睛,问:“错过冯傢女君的顾某,该后悔、该惋惜、该难过?”
白素认真思索瞭片刻,没回答。
顾池道:“顾某也惋惜她香消玉殒、身世悲苦,但也仅此而已,倘若这个故事不是冯傢女君而是任何一傢的女子,我也会惋惜。不过,这不是她妹妹想要的惋惜。”
“她想要的是顾池惋惜错过她阿姐。”
“她想要的是‘顾池的恻隐之心,。”
“但冯傢女君命苦,是因为她生父、她夫婿,与我无关,可我顾傢上下六条人命,却实实在在跟她傢有干系。这时候跟顾某讲她阿姐的故事,你信她别无用心?”
白素一开始还真没想这么多。
单纯以为是一个与姐姐感情深厚的妹妹,带信物过来看看顾池,瞭却姐姐遗愿。
“她打这个主意?这得多天真,才会以为一份未诉诸于口的情谊能消磨血仇?”
白素不理解,大为震撼。
那可是六条人命的血仇啊……
看女人身著轻甲,气质干练,应该不是生活环境单纯的内宅妇人,不该如此天真。
“不管什么主意,迟早会亮出明牌。”对顾池而言,此行最大收获就是拿回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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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看到自傢营寨大门的时候,白素心中仍念著那位冯傢女君。真的好可惜,那位女君那么好,如果没有阴谋诡计,与顾军师也称得上青梅竹马、天定良缘瞭……
白素非常喜欢这样的故事。
顾池没错漏白素的心声。
险些要翻白眼:“白将军,此言差矣。首先,冯傢女君与顾某的婚事是两傢父母定下来的,因为两傢交情而非子女意愿。她为何中意洒脱的顾池?因为闺阁生活苦闷无趣而非真正因为顾池整个人。她这种瞭解和喜欢是最浅薄的。她真正喜欢的是她脑中臆想出来的人。倘若真的成婚,她会发现顾某跟她以为的‘自由的踆乌,没半分干系,而顾某根本不知她什么德行、什么模样、什么性情、什么喜好……彼此都满意才叫天定良缘。但世上哪裡来这么多话本子?”
白素点头:“这倒是。”
不过,关于话本子她有不同看法——
“军师肯努力,话本就会多。”….
要多少,有多少。
打从知道顾池写的故事大部分源于主公心声,白素就成瞭【五行缺德】的忠实读者,想要通过顾池这个媒介更好地瞭解主公。他那么高産,少不瞭白素的勤劳催更。
顾池:“……”
白素看著他,他漠然看著白素。
用主公话来说,白素这行为这叫【催更】,【催更】是每一个笔者的毕生之敌!
顾池手指摩挲著手中的玉佩。
这枚玉佩曾浸染著几任主人的体温。
他似乎想要通过这动作,找到他们仅有的些许气息,叹道:“白将军想看什么?”
“游侠少年仗剑天涯遇红颜知己。”
她也不是非常想看话本子。
但她想给少年顾池完整的一生。
二人回瞭营寨,营寨瞭望塔蹲著个耳尖的黑影,黑影一个自由落体跳瞭下来。
“望潮又要写什么?”
这人自然就是应该蹲在主帐的主公。沉棠听到亲卫说顾池被个陌生女人约出去瞭,虽然有白素暗中保护,但她仍有些担心。
毕竟,顾池的仇人可是屠龙局成员。
被约出去嘎掉腰子,如何是好?
盯瞭半晌,她操心的人却跟白素讨论话本题材,这多少对郑乔兵马有些不尊重。在打仗呢,能不能严肃点?哦对瞭,写完瞭记得把底稿给她瞅瞅,这是主公的特权。
“游侠少年仗剑天涯隻为千裡抓贼。”
沉棠道:“这次内容这么正常?”
普普通通的少年江湖题材?
白素也有些诧异,还想跟顾池打听更多细节,谁知对方步伐急促往他自个儿营帐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白素愣瞭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抄著双剑杀向顾池。
怒目道:“顾望潮,你骂谁是贼呢?”
她都金盆洗手多少年瞭?
白素一熘烟儿没瞭人影,留沉棠一人在原地脑门冒问号:“少玄何时这么敏感?”
尽管是盗贼出身,但白素从来不忌讳旁人提及,怎么这次要提剑追杀顾池瞭?
文心文士那点儿体力值,搁武胆武者面前根本不够看。顾池不意外地被堵犄角旮旯,若非沉棠神兵天降,他少不瞭被一顿毒打。沉棠皱眉:“为何无故得罪少玄?”
这不像是顾池的谨慎作风。
难道是受什么刺激瞭?
“一时失态冒犯,方才已向白将军赔礼道歉。”顾池理瞭理因逃跑而凌乱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