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师徒二人享用瞭一顿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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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原先的哭声是压抑克制的。
强忍无法诉说的悲恸,逼迫自己将所有酸苦都咽进喉咙,唯馀溢出唇角的细碎呜咽。她初时还能忍,可沉棠那番话却让她失控,嚎啕痛哭,好似所有负面感情都有瞭宣洩口。
一股脑儿往外冲,止也止不住。
她伏在母亲的残躯上,见者为之心酸。
沉棠动瞭动唇,最后还是咽下瞭宽慰的话,选择当个安静的背景板。直到林风哭得精疲力竭,几乎要厥过气去,沉棠抬头看瞭眼天色,轻声道:“天要暗瞭,我们先回傢吧。”
回傢?
一听这个词,滚烫的泪珠又滚瞭下来,她沙哑地应瞭一声“嗯”,沉棠还在絮叨:“回去看看东厨有没有鸡蛋鸭蛋,煮两个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怕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哭瞭那么久,不止喉咙沙哑无力,连那双滚圆有神的黑眸也红得像是兔眼睛,眼皮又红又肿,看著既可怜又狼狈。
看林风眼皮上下打架,起身的时候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沉棠抓住她手腕:“困瞭?”
林风惨白著唇,逞强摇头:“不困……”
沉棠:“……”
站都站不稳,走路还打飘,这叫不困?
她默念言灵将摩托拉瞭过来。
“坐上去。”
尸体被搬上木推车,由共叔武派过来的工具人运送回土匪窝……哦,不,应该是新鲜出炉的“携手共赴奔小康”村。她带著精力耗尽、神情疲累的林风坐著摩托,慢悠悠返程。
远远就看到袅袅炊烟。
炊烟之下,有一道人影伫立。
沉棠走进瞭挥手:“无晦,我回来瞭。”
看到人回来,褚曜才松瞭口气。
虽然祈善一再表明沉棠某些地方反应慢,且胆大包天,但褚曜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啥?
担心他傢天命会被吓得半道跑路。
毕竟,整顿青壮武力+劫税银计划,怎么看都不像是安分良民能干出来的事情。反应稍微快点就会发现不妙,暗搓搓准备跑路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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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五郎显然是个例外。
看到沉棠嘻嘻哈哈回来,好似这个土匪窝隻是个普普通通的落脚处,不慌不忙也不怕,褚曜就彻底信瞭祈不善那厮的结论。
“无晦,东厨开火瞭没?我好饿啊。”
褚曜道:“给五郎留瞭一大碗热面。”
他准备上前接过熟睡的林风,谁知沉棠动作比他快一步,将人打横抱下来,也不准备转交给他。褚曜脚下一顿,道:“五郎。”
“嗯?”
褚曜语重心长:“林小娘子要伺候五郎起居洗漱,你俩是不用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你既已决定以后用‘义兄’的身份送她出阁,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还是少些为妙……”
沉棠:“……”
褚曜比划瞭个“八”:“而她已经八岁。”
五郎跟她年龄差太小,的确不宜太接近。
沉棠眼神微妙:“……无晦啊。”
褚曜应答:“我在。”
沉棠认真许诺:“我相信言灵是万能的,磨片对光、随目对镜之类的技术也会实现,回头要是能搞到玻璃种玉石翡翠或者水晶石之类的好东西,我给你磨个单边眼镜。”
年纪大,老花眼,她能体谅。
她这张脸,像是能掏出点儿东西?
其实隻有三十四的褚曜:“???”
孝城,民宅。
祈善回来的时候,金乌还未真正落山,但奇怪的是民宅门闩已经落下,推也推不动。
他隻得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他与老妇人夫妇约好的暗号。
倘若屋内有危险便回答“谁啊,乱敲门作甚”,若没有危险便回答“稍待,来瞭”。
没一会儿,门内响起老妇人的声音。
“稍待,来瞭。”脚步愈来愈近,紧跟著是门闩挪动的动静,隻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打开,老妇人看著眼前浑然陌生的佈衣青年丝毫不惊讶,轻声道,“郎君快些进来。”
祈善一进院子,她往外张望两眼才关门。
“今日有生人来过?”
见老妇人谨慎的样子,祈善便知不对劲。
“有,似是来找郎君的。”
祈善闻言拧眉:“是谁?”
老妇人将他领进屋,担心地道:“这个不知,但看他们衣著打扮,倒像是哪傢养的门客,还用借水的借口来院中坐瞭坐,话裡话外都在打听郎君身份。郎君,您看这……”
祈善道:“没事。”
老妇人又道:“有人进过郎君的屋子。”
自从恩人住进来,隻要他们出门,老妇人就会在客舍窗户的窗沿、大门门框抹点米灰。若外人潜入,必会留下痕迹。祈善几人昨日离去,一夜未归,那拨生人过来之后,窗沿门框就出现陌生印子,让老妇人心惊胆战。
他们倒不怕牵连自个儿,就怕恩人出事。
祈善稳得很:“不慌,无妨。”
老妇人悬著的心放回原处:“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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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瞭房间,果然发现被翻动的痕迹。
隻少瞭一张练字用的废纸。
祈善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溢出一声不屑又轻蔑的嗤笑,眸底寒光凛凛,竟是杀意毕现。
眨眼又恢複面无表情。
喵呜~~~
小小的素商扒拉他衣摆。
一低头,便撞上那双湿乎乎的水绿眸子。这双眼睛的主人正软软地喵呜著,似乎在问祈善这一整天跑哪裡去瞭。祈善弯腰将它抱起来,笑著用鼻尖碰瞭碰素商的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