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之后还不用承担任何反噬。
甚至无人能发现这事儿是他做的。
祈善心髒砰砰直跳,忍不住担心沉棠。
他担心崔善孝接近主公另有阴谋,也担心一旦事发,崔善孝会牵连没防备的主公。崔善孝这事儿,他跟寥嘉、秦礼、薑胜、荀贞甚至是顾池几个人都不同。后边儿几个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就是跟看重大局,拎得清私人恩怨与公事。反观崔善孝,他睚眦必报,心眼儿比针尖小,心狠手辣……
祈善苦恼地一手托下巴,另一手轻敲桌案,咚咚咚的凌乱节奏恰如他此刻心境。
“啧,还是要想点儿办法……”
他内心有三个方案。
上策,他先下手为强!
祈善当年用的还是“曲谭”的假名,相貌假的,彼时他的体格还没成年身量,二人如今面对面也未必能认出他就是当年的“曲谭”。趁著崔善孝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先悄无声息做瞭对方,毁尸灭迹,永绝后患。
中策,隐瞒身份一辈子。
反正祈善也没打算让“谭曲”重新活过来,他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仅有的几个还是关系亲近的。隻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季寿这个便宜表哥心情不好就喊他本名,哪天当著崔善孝的面喊破瞭,那不完犊子?
至于下策嘛……
他在马甲被扒之前堵住崔善孝的嘴!
嗯,不是那个嘴堵,是手堵!
让崔善孝欠身为“祈元良”的自己天大人情,届时身份不慎暴露,老东西不就没什么话好说?即便不能冰释前嫌,勉强也能将他视为空气。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即可!
祈善的心思在上策转啊转啊转。
迟疑瞭许久,久到素商都没耐心离他而去,祈善才无奈长叹著将心思从上策挪开,滑过瞭中策,最后——定格在下策。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我这么做也是为主公大业牺牲,若是因为崔善孝开瞭杀人灭口的坏头,难免会让薑胜几人心慌慌,也影响日后主公招贤纳士……为瞭一个崔善孝,犯不著这么做。对,就是这样……”
祈善叹气著准备给主公收拾烂摊子。
也给年少的自己擦屁股。
遇见沉棠之前,祈善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但现在不得不信瞭,她就是“福报”!
祈善用沾瞭猫毛的袖子擦擦额头汗水,勉强说服瞭自己。他刚拿起桌上第二封信函打开,寥嘉声音从厅外传来:“元良,方才听说前线战报送过来瞭,是不是……”
寥嘉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黑底黄字的信函上。
祈善也抬头看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捧著什么,著急要将信函收起,却被寥嘉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夺走。寥嘉看看信函再看看祈善:“祈元良,你何时……跟它有牵扯?”
祈善干脆摆烂承认:“一直有。”
说著将信函扯瞭回来。
寥嘉压低声音问:“主公知道吗?”
祈善莫名:“主公为何要知道?”
寥嘉被他理所当然的反问弄得语塞,在他耳畔吐息:“寻常人不知衆神会本质……我不信你祈元良会不知!你是内应?”
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
在祈善看不到的角度,寥嘉萌生杀意。
祈善一把推开他:“说什么浑话?”
寥嘉道:“你敢说你不是?”
祈善扭过头:“我当然不是。”
寥嘉气得手指戳著信函右下角的图案——衆神会的信函有好几个等级,普通招揽信,表面仅有“衆神会”三字;给社员的,右下角会有图案,图案从简单到複杂。
最低一级是一个类似“大”的图案,上面一横向上弯曲成半圆,上一级是两个“大”,一个“大”的撇和另一个“大”的捺构成一个不闭合的○,再高一级是三个“大”,构成三个不闭合的○。最高一级则是在这个基础上,最外部画黑色的○。
“祈元良,你当我是瞎子?”
祈元良这封信函就差最后一个○!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这厮在衆神会的地位仅次于西北大陆主负责人,仅有的几个副手之一!
他想掐死祈善的心都有瞭。
祈善循著他手指看去,又问:“这又如何?你仅凭这个图案,这封信函,就敢笃定我是衆神会的人,过来控制主公成为傀儡?寥少美,你脑子清楚一些,我跟随主公的时候她就她自己,我能图她什么?图她将我的仇傢一个个搜集起来,天天祸害我吗?”
他就算脑子有病也不能是这么个病法。
寥嘉:“……”
祈善当著他的面拆开信封:“衆神会每隔几年就会召开地区大会,喏,这是通知我下一次时间地点的。没其他意图……”
他将信纸展开亮在寥嘉面前。
寥嘉啪得将它拍在手下,盯著祈善眼睛,一字一句:“祈元良,你不会不知——主公野心绝不满足西北这一块。西南、中部、东南、东北……这些她通通都想要!”
祈善点点头:“我知道。”
他很满意主公有如此雄心壮志。
著眼天地而非一亩三分地。
寥嘉道:“衆神会不可能坐视不管。”
绝对会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安插人手。
但寥嘉没想到这人会是祈元良,这是褚曜之外,主公最偏心,最不设防的一个!
祈善理所当然地道:“我这不是正盯著?这些年都干到副手瞭!外人送我‘恶谋’之名,可不得未雨绸缪?衆神会一事,待主公回来,我也想找个机会说的。”
论卷,没人能比他更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