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退下,让朕来(1427)

徐解的回複措辞严厉,在傢书将堂弟狠狠骂瞭一顿,让他不要有这种念头,别说说出来写纸上,连想法都不要萌生:【……你好好在军中就行,其他为兄会打点好。】

他不想爬上高位,也不能爬上高位。

相反,一旦沉棠获胜,徐解就要倾尽傢族之力供著徐诠一人,将他堂弟捧高。徐解也不敢贪心,不求这个堂弟日后能成为一军统帅——毕竟统帅这个位置,基本都是留给君主最信任的心腹,徐诠的出身年纪都够不上——徐解对他的期许是当个先锋大将。

足以庇护傢族但又不会引得君主忌惮。

简单来说——

他有两套方案,为傢族制定两条路。

用哪一套,傢族走哪一条,看谁能赢!

不谈其他因素,徐解很看好沉棠发展。

隻是他没想到对方发展会如此迅猛。

这些年,天海吴贤与他日渐离心,这些年投注的筹码陆续打瞭水漂,但徐解在徐傢的威望不降反增!除瞭少数有矛盾的族老,其他族人对他这个族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也要归功于沉棠。

徐解向沉棠示好,换来瞭私下合作机会,徐氏帮她打理西北大陆的精盐生意,借此赚瞭个盆满钵满。也因为沉棠提拔,随著徐解坐稳河尹郡守位置,徐傢在外声望也得到空前提升。除瞭每日官署公务、傢族琐碎,徐解基本没有烦心事儿,日子甚美。

“傢长——傢长——”

徐解正逗著夫人怀中抱著的婴孩。

那是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男婴,男婴的奶娘立在夫人身后,不断说著吉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男婴是徐解的,更纳闷夫人怎么会接纳这个孩子。要知道他们这位郡守后院就一个夫人,而夫人上一次妊娠已经是好几年前。府上下人都猜测男婴身世。

隻是徐解这位傢长看著温和,实际上最厌恶下人嘴碎,夫人这几年治理内院手腕也向著傢长看齐。一旦被抓到,轻则掌嘴罚钱,重则发卖出府,下人都不敢逾越雷池。

正在“一傢三口”有说有笑的时候,傢长身边最亲近的随侍一脸急色地跑过来。

夫人看瞭眼随侍,准备抱孩子起身。

“今日难得休沐陪你,这么早走作甚?”抬手虚按著夫人手臂,后者顺著力道坐回席垫,又冲随侍,“何事这般慌张?”

徐解夫妇的感情早些年不是很好。

毕竟聚少离多,又缺乏沟通的机会,再加上外界刻意挑拨,冷战瞭许久。自从徐解上任河尹郡守,夫妻俩碰面机会一多,逐渐冰释前嫌。这两年间,关系愈发得融洽。

随侍从怀中递出一份盖著徐氏戳印的竹筒:“傢长,这是前线刚传回来的消息。”

徐氏做生意的,有自己的消息门路。

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妥。

徐解打开一瞧,拍桌而起,巨大的声音吓得夫人怀中男婴嗷呜大哭,她忙得抱著孩子轻摇,低声喝斥:“你怎得突然吓人?若将孩子魂儿惊飞,如何跟赵将军交代?”

这个男婴是徐解亲手交托她手中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丈夫没管住自个儿弄瞭个外室子,脸色有些发黑,待知道男婴身世又不免怜惜心疼。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孩子不太喜欢几个乳娘,夜间总是啼哭,非得她抱著哄著才勉强入睡。她隻能衣不解带照顾孩子到满月,他熟悉瞭乳娘才逐渐接受。

夫人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一段时间相处,她也将孩子视如己出。

徐解丝毫没有被呵斥的不悦,而是抓著男婴的小手,压低声音:“夫人,沉君和吴公胜瞭,黄烈覆灭,大局已定啊——”

声音全是压抑的兴奋。

夫人对外界战局不怎么关心,河尹安逸的环境让她産生乱世离自己很远的错觉,但偶尔从丈夫和府上门客隻言片语又知道,外头打仗打得激烈。待听到最后获胜是沉棠和吴贤,即使她对局势再不瞭解,也知道这事儿对徐氏的重要性。粗俗一些,赢疯瞭!

“这是天大喜事啊!”

夫人说完,发现丈夫表情不太对。

低声问:“莫非还有坏消息?”

徐解摇摇头:“没有坏消息,隻是……为夫在担心徐傢日后的路,怕不好走……”

族老孙子被打死,徐氏粮仓又莫名生火,两桩事情导致徐氏跟天海的关系离决裂隻差戳破一层窗户纸。徐解内心那一杆秤也在那时候彻底偏向沉棠,而这就麻烦瞭……

徐解暗中将徐傢傢业转移到河尹。

而河尹这个地势……

他担心吴贤跟沉棠瓜分地盘,会将上南和邑汝全部要走,河尹就成瞭瓮中鼈。徐解再也不能生出二心,隻能安安分分帮著吴贤!否则吴贤动怒,便能轻而易举将河尹端掉。沉君作为吴贤的盟友,不能主动戳破跟徐氏的合作,自然也没资格插手吴贤内部。

届时,隻能任人宰割。

想平息吴贤的怒火?

大出血都不够!

夫人不解道:“怎么会不好走呢?你在吴公帐下效力,文释又在沉君那边……”

徐解隻能叹息:“倘若此前没有决裂,两头都吃是没问题的,大不瞭跟文释那边减少往来,避避嫌。但天海那边对我们萌生不满,吴公又如何再容得下我们?以前不介意,因为还需要咱效力。如今他与沉君二分西北……隻要站稳脚跟,何需不忠商贾?”

如今隻能盼著沉君算计精明一些。

上南和邑汝,隻要有一方不在吴贤手中,局势就能瞬息颠倒,但这又谈何容易?

徐解为此发愁瞭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