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她也没想此次辞行能成。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跑这一趟?
呵呵,离去前,她在吴贤看不到的角度乜瞭一眼隐约坐立不安的正夫人,哂笑。
待老弱妇孺离开,吴贤派人送去一桌桌大鱼大肉,滋补养颜的药材也是一盒一盒地送。争取在最短时间将他们养得珠圆玉润!一个个脸色蜡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克扣帐下前爱将的薪俸、苛待赵奉的傢眷。做完这些安排,吴贤又当著正夫人面喊人过来。
抓紧将事情理清楚。
思及此,吴贤危险地眯起眼——尽管从秦礼带人跳槽到现在,他都没说什么,但不代表他就忘瞭,不提隻是不想打草惊蛇。趁著这次,有些吃裡扒外的东西也料理瞭。
迄今也忘不瞭被人蒙在鼓裡的羞辱。
专心致志的吴贤并未注意到正夫人此刻面色发白,如坐针毡的模样。不,也许他注意到瞭,隻是不在意,同时也等著对方主动开口。吴贤最不想的就是她也牵扯进去。
很显然,他这一念头是奢望。
当最后一丝馀晖消失在地平线,院内时不时响起泼水声音。一大盆清水下去,顷刻与石板上的血水融为一体。洒扫杂役双手抱著扫帚,埋头清扫著,时不时还有一具又一具尸体被人从屋内抬出。这些尸体面孔生得眼熟,抬出来的时候还滴答滴答淌著血。
热的,软的,刚死的。
洒扫杂役不敢多看一眼。
刷——刷——刷——
扫帚清扫血水的声音在此刻十分热闹。
院外热闹,院内的空气却凝重得令人窒息!从来端庄优雅的正夫人趴在地上,鬓发凌乱,呼吸粗重。当然,现场并未发生任何少儿不宜的画面,她的崩溃也仅仅是因为吴贤当著她的面处死瞭几十号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她以及她的娘傢有利益牵扯……
吴贤杀瞭他们,态度很明确。
正夫人脑子裡隻有一个想法——
完瞭,他来真的!
吴贤居高临下看著情绪发洩后的正夫人,怒极反笑:“成婚多年,我竟不知夫人心中有如此多怨言和不满,大到让你做下杀夫之举!你给他们开瞭方便之门,可有想过死的人是赵奉部下?赵奉是我的爱将?那不隻是一个普普通通属官,也是替你丈夫出生入死的部将!你作为主母,帮著旁人隐瞒消息,暗算部将亲属,你让外人怎么看待?”
“换做是你,你不寒心?”
吴贤知道正夫人的打算,卖人情、笼络吴贤帐下部将及其傢族支持,为她的儿子和娘傢铺路。相较之下,秦礼一系水泼不进,甚至数次无视她讨好拉拢,她自然不悦。
秦礼一系拉拢不瞭就算瞭。
当秦礼一系和能被拉拢的天海一系冲突,偏帮哪边都不用思考。正夫人也没陷害,她隻是选择无视赵府的求救,冷眼旁观看著事情发生,又压下瞭相关的消息……
作为主母,她有这个权利。
再加上其他傢族默契发力……
“我活著回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吴贤这话成功激怒瞭正夫人。
“吴昭德,你血口喷人!”
吴贤杀瞭这么多人,情绪也平静不少,道:“除瞭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到你这么做的目的。我死,一切都是咱们孩子的。隻是你有无想过,我若是死瞭,谁来帮你压制底下这些人?两个孩子也没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你能依仗谁?你娘傢那些人?”
他之前实在是气得太狠瞭。
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一个个猜测:“……还是说,我那些不成器的兄弟许诺什么,愿意出面帮忙?我不死,最后这些傢业也都是咱们孩子的,你究竟在慌张什么?”
见吴贤越说越混账,某些还猜中瞭她隐秘心思,忍不住出言打断:“吴昭德!”
见吴贤越说越混账,某些还猜中瞭她隐秘心思,忍不住出言打断:“吴昭德!”
吴贤不再说话,隻是看著她。
她缓瞭缓紊乱气息,双手撑著起身。
“你莫要给我捏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尽管你有不忠,但我从未因此萌生过害你的念头……赵奉府上发生的事情,我是早早知道,但我又能做什么?难道要为瞭几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天海世傢,害瞭我儿,好给你那些儿子让道是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吴贤错愕看著正夫人。
“我从未萌生要提拔庶出的念头。”
他自己就是跟兄弟相斗胜出的,深知其害,因此继承人没考虑过几个庶出儿子。
即便他想考虑,孩子年纪也不允许。
“有没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正夫人却不想听他的解释。
吴贤的妾室除瞭出身实在卑贱的,也有几个出身世傢的,她们娘傢这些年发展得相当不错,再加上正夫人几个娘傢兄弟烂泥扶不上墙,这导致她的紧迫感越来越重。
她太瞭解吴贤的性格瞭。
耳根子这么软,即便现在坚定选择她的儿子,焉知日后不会被人说动改立别人?
哪怕隻有很小几率,她也害怕。
于是,她帮儿子笼络可以笼络的资源,又暗地裡给几个竞争对手埋下隐患——这次被吴贤血洗的几十号人,其中就有她们心腹耳目——该是她儿子的,隻能是他们的!
期间少不瞭跟娘傢通气。
她知娘傢兄弟不行,但吴贤更靠不住。
吴贤见状也不想跟她继续沟通,夫妻二人新仇加旧恨,他没有当场甩出休书都是考虑到两个儿子瞭。烦躁道:“这阵子你好好在后院反省反省,等你想清楚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