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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1498)

有人反驳:“还要先挖坑?”

这么干多耗费体力精力?能偷懒吗?

有墨者抓抓头发:“可以做个类似箭锥的器具用以挖坑。农人隻需拿著器具,在土裡一戳一个坑,一戳一个坑?不对,这样还不如用锄头凿。不如将箭锥做成一排?”

有人双手环胸,刻薄冷嘲:“一排几个?你脖子上的玩意儿还是人脑?一个箭锥都不易入土,更别说一排好几个!寻常人哪有这么大力气?有这个吃奶的劲儿,轮著锄头都能挖开一排的坑瞭,什么歪点子!”

被嘲讽的气红瞭脸:“你——”

显然没人关心她被攻击,坐在她旁边的同门师姐喃喃道:“其实箭锥也行的,一事不烦二主,要不把箭锥也按到播种的器具头上?隻是一排的箭锥确实需要大力气。”

当代表跟沉棠对话的女人掀掀眼皮。

“你们眼睛就光盯著一排瞭?”

见她眼神不屑,脑子裡想著“一排箭锥可行性”的墨者瞬间就炸瞭,他们无法接受这种轻蔑的眼神。当即有人跳脚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声音尖锐得破声,眼瞅著要撸袖子。

沉棠三个傻眼,这火药味哪儿来的啊?

她小声开口:“和气交流——”

墨者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听不到!

即便听到瞭也选择性无视,因为这关乎著他们墨者的尊严!对此,坚决零容忍!

女人冷笑著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形垫片,起身傲然道:“一排箭锥为何要平著分?为为何不能分别缀于圆盘之上?圆盘滚过,一次不是隻有一隻箭锥入土?你服不服?”

争吵的墨者瞬间脸黑。

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气得一屁股坐下。女人哼瞭声,也跟著坐下,但姿态却骄傲得仿佛打瞭大胜仗的将军,周遭墨者无不佩服。她的思路很好,确实能漂亮解决问题。

北啾又提供其他思路:“师叔,我以为也不用纠结箭锥挖坑,其实可以直接开沟,在器具上安个能开沟的刀子。圆盘这个点子也能继续用著。在圆盘之上,等距离开槽,让种子从槽中流出。圆盘从沟上滚过,种子不就全部落于沟中?土壤埋上即可!”

女人没想到北啾还会拆台。

提出箭锥想法的墨者更是不爽。

“不对不对——”

一时间,营帐叽叽喳喳,火药十足。

“这个应该听我的!”

“分明是我的想法更适合当下!”

“什么脑子,这不是脱瞭裤子放屁!”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瞭……”

“哼,斗瞭半辈子,你羡慕我能有‘气’?我跟你说,这点子我肯定能化出来!”

“谁羡慕瞭?谁没气还能活著?”

“收割!收割!”

“你那个收割器具的点子别提瞭,这是割作物吗?一刀子下去田裡不剩活人!”

谁都没发现沉棠三人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帐外,帐内的墨者从交流到互喷,再进化到撸袖动手。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一边吵,一边喷,一边以理服人,以力服人。

沉棠这个罪魁祸首满脸的惊吓。

她双手捂著头,顾池双手捂著耳。

“墨者,这么凶的吗?”

沉棠小心探出脑袋,往内张望。

眼尖看到不知谁亮出瞭“非攻”!“非攻”啊!这是半点儿不尊重“非攻”名字。

顾池道:“嘴上能骂,内心更吵。”

光是这一遭就让他萌生日后避著墨者走的念头瞭,五十六人的战斗力连主公都望尘莫及。特别是看似斯斯文文跟兔子一样的北啾,宛若一根混进萤火虫大军的蜡烛!

云元谋那厮知道吗?

沉棠心有戚戚,旋即又苦恼瞭。

“我还有好多大饼没画呢。”

顾池和康时同时投来惊悚的目光。

“例如?”

沉棠语速飞快:“这些器具不能都往下操作啊,还能换个思路往上!若是普通人的力气,扛一根一人粗的木头根本扛不起来,但将挖掘机改改,是不是可以吊起来?”

反正都是画饼为什么不能往大瞭画?

见二人表情,她理直气壮地道:“以往在前线打仗佈置军事防线,建造高塔的时候,不也有用滑轮之类的玩意儿节省气力?为什么不能干脆省力省到底?要不是打仗可以直接用士气化出攻城器械,诸如投石车这些玩意儿,咱们还得耗费人力制造……”

打仗都能偷这个懒瞭。

凭什么庶民盖房子就不能偷懒?

顾池道:“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不是他负责将主公的饼变为现实。

这些墨者如此精力旺盛,能者多劳。

待一切平息的时候,营帐内的墨者似乎已经达成瞭暂时的统一认知,沉棠三人也跟没事人一样悄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未离开。脑子降温的墨者终于想起他们的存在,纷纷请罪,而沉棠隻是温柔著宽恕他们失礼。怪罪他们什么呢?这都是大宝贝啊。

一衆墨者愈发敬佩沉棠的胸襟。

而她宠辱不惊,处事不变:“诸君方才的探讨,我都认真思索瞭一番,其实各有各的长处,令人甚是敬佩!但,我有一言——诸君不妨都试一试。毕竟,实践出真知!”

实践出真知?

墨者们琢磨这句话。

短短五字,寥寥数言,振聋发聩!

有墨者感觉体内的“气”流动得更加顺畅,没瞭此前细微的滞涩感,也有人觉得耳清目明,进入一种似虚非虚、似实非实的玄妙状态,更多的墨者则是拍掌大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