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御史中丞对沉棠这张脸并无看到熟人该有的反应,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好奇、诧异。
也是,一个佩戴文心花押的少年郎,打起来却比拥有武胆虎符的莽夫还凶,的确值得好奇围观。
祈善心下反省。
沉棠真不是“龚骋”?
他一皱眉,沉棠便猜出他心裡酿著什么鬼东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就知道,祈善先前那句“在下明白瞭”,根本是明白瞭个寂寞。
有这时间瞎琢磨,不如帮她填埋尸体。
谁知——
祈善果断拒绝瞭。
理由也很扯淡。
“在下体弱胆怯,见不得鲜血模糊的尸体。”
沉棠:“……”
她隻能撸起袖子自己干活,祈善指望不上,那几个去瞭半条命还靠著她的饼子、青梅、饴糖续命的囚犯更加指望不上。干活的时候,祈善倚靠著树干,躲在树荫下问她。
“沉小郎君可有兴趣去孝城一趟?”
===025 面善(还有五百字没写完QWQ)===
沉棠将挖坑的刀往地上一摔。
没好气道:“我去孝城做什么?自投罗网吗?再说瞭,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尊重一下她逃犯的人设!
“沉小郎君就不担心其他亲眷?”
沉棠闻言迟疑,
祈善这话说中瞭她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她使用这具身体,应该瞭解一下身体原主的过去,免得以后碰到原主认识的人被瞧出破绽,徒增麻烦。不知身体原主有没有亲人,倘若他们熬过瞭发配之苦,自个儿可以暗中照拂一二,若亲人们熬不过去死瞭,也能给人收个尸,免得曝尸荒野。
沉棠的神情变化落在祈善眼中,后者眉眼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料定沉棠的选择能如他所愿!
“在下看得出来,沉小郎君潜力非凡,日后或有一番建树。祈某不才,忝称名士,虽不及那些桃李天下的名儒名师,但教沉小郎君基本的东西还是绰绰有馀的……”
沉棠心中有瞭打算,却不说。
她故意道:“元良那些书册我都记住瞭。”
祈善哑然失笑,抬手指瞭指他自己的脑子,自信地道:“沉小郎君,真正珍贵的内容,在这裡。倘若看过几册言灵就能精通掌控文心,偷师未免太简单瞭。”
“元良这话也有道理,可孝城……”那可是龚氏犯人发配之所,她费瞭那么大功夫逃出来,结果又屁颠颠儿跑过去,要是倒霉在小城撞上押解她的官差,她多尴尬,“你总得给个保证。”
“例如?”
沉棠:“例如,能改变身形样貌的言灵。”
祈善:“……”
他这裡还真没这玩意儿,或者在他认知中没有这种言灵——天下言灵,无一不是为瞭权、谋、武,三者所用,沉小郎君的脑瓜为何如此奇特?
虽然没言灵,但他有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沉棠接住他丢来的小瓶子。
打开瓶子,眯眼往裡面儿瞅,一瓶子黑乎乎的细腻粉末,不知道用来作什么的。
祈善揭晓答案:“锅底灰。”
沉棠:“……”
他笑著道:“往脸上抹点,或者多跑多晒多流汗,七八日不沐浴洗漱,谁能认得出你?”
沉棠脑补一下自己七八天光流汗不洗澡,仿佛能嗅到那股一言难尽的刺鼻酸臭味。
“你就这个馊主意?”
“这怎么算是馊主意?”祈善脸上笑意收敛三分,不带半分感情,“这可是在下的经验之谈。”
沉棠微诧。
经验之谈?
不过祈善明显不想纠结这点,声量又扬瞭上去:“沉小郎君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那些押解的官差远比你更加‘渎职’。逃犯逃跑,他们会上报的可能性不大,最大可能是割瞭另一人的耳朵补上你的名额。因此,你不用担心会在孝城城门口看到你的通缉画像。”
即便官差不“渎职糊弄”,将沉棠逃跑的事情上报上去,画师绘制通缉画像,那又如何?
以那些画师笔下的人像抽象程度,除非面部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否则亲妈来瞭都认不出,更别说每日都有百姓进出的城门。沉棠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一番说辞,让沉棠吃瞭颗定心丸。
“行,去就去。”
她吭哧吭哧挖瞭个超大的深坑,一具具尸体全部丢入再将土填回去,忙完已经月上中天。祈善起瞭篝火,烤著沉棠言灵化出来的饼子,她刚坐下就能吃到热乎的大饼。
“烫!”
错估饼子温度,差点烫著舌头。
这种饼子没什么滋味,除瞭烤焦部位有点儿焦香,其他地方都一样,越吃越渴,每吃两口就要配一口水,嘴裡寡淡得很。她心裡忍不住嘀咕怎么不能夹馅儿,例如梅菜夹肉。
不知为何,祈善今晚睡得格外早。
既没有看书温读也没有练习言灵。
沉棠暂时没睡意,守著篝火堆发呆。
不知过瞭多久,耳边听到草木被踩动的声响,有人正在小心靠近自己,却无恶意。
那人在沉棠不远处坐下,借著火光一看,正是御史中丞的傻儿子,有意无意盯著她看。
沉棠主动挑起话题:“中丞睡下瞭?”
那人道:“嗯,隻是伤势太重,有些烧,明儿得想法弄点儿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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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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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互为工具人===
“夷九族……不知沉氏如何得罪郑乔,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沉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倒不是她受刺激获得身体记忆,纯粹是被震惊的。御史中丞如此跟郑乔对著干,龚氏疑似藏匿国玺,两傢下场也隻是被发配而不是夷族——发配是很惨,但好歹还能苟活两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