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都尉私德有亏,但大节不含糊。
仇是仇,恩是恩。
他还分得清楚。
也清楚沉棠将会面临的财政窘迫。
他叹道:“那批税银,应该能缓一阵。倘若还是不足,我这张老脸还有一些分量,虽说这些年是得罪不少人,但也有些老交情,豁出去老脸也能从他们手中借到一批援助。”
------题外话------
|w`)
好难啊,存稿太难瞭
===261 再会【二合一】===
沉棠诧异地看著杨都尉。
直看得杨都尉神情不爽起来。
他反问:“怎么?不肯领老夫这个情?”
沉棠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隻是以为……杨都尉会一直不原谅我呢,毕竟之前那些事情,我虽问心无愧,但站在彼此的立场,杨都尉一直憎恨著我也能理解……”
杨都尉被她这话说得噎住,老脸一黑,道:“老夫是那种不分恩怨、毫无气量之小人?”
沉棠哪裡敢说“是”啊?
她笑嘻嘻道:“杨都尉自然不是。”
隻是,沉棠那些前科摆在这裡,杨都尉才不信她的狗屁话,说话再好听也就听听。
虽然杨都尉主动提瞭,但沉棠却没打算真让他这么去做。且不说这些“老交情”是真交情,还是因为利益结交的交情,杨都尉如今实力不在,隻是个没有依仗的普通中年,他要真舍瞭老脸上门求助,会得到怎样的待遇,还真不好说……
吃个闭门羹还算好的。
要是被人冷嘲热讽一番,施舍一般给瞭点东西打发,其中滋味怎么好受得瞭?再者,杨都尉也是为瞭守孝城才沦落如今境地,念著这个,沉棠也不会让他去碰这种钉子。
她还没山穷水尽到那个份上。
饯别宴当天。
衆人依旧喝酒,沉棠依旧喝茶。
酒酣之时,吴贤盟主动情地跟她说瞭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还当著衆人的面让帐下悍将赵奉过去帮助沉棠还恩。联盟军衆人闻言,又是一番“盟主高义”之类的溢美之词。
高光和名声都被吴贤盟主要走。
衆人都称赞他为瞭兄弟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亲兄弟也不能比他更好瞭,无人再提河尹是啥龙潭虎穴。这虽然是沉棠求的,但看著吴贤盟主的笑脸,她脸上笑嘻嘻。
至于内心?
顾池又被迫更新瞭一下骂人词库。
联盟军衆人喝得东倒西歪。
沉棠感觉喝得差不多,起身告辞。
入瞭营帐正要合衣睡下。
倏忽睁开眼睛。
“大晚上的,笑芳怎么还不睡?”
不仅不睡觉,还用石子儿丢她营帐?
翟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拉著她肩膀道:“走走走,沉兄别睡瞭,咱们也去喝一杯。”
沉棠被他推著走:“我还要睡呢,”
翟乐道:“你这不是还没睡?”
沉棠:“你不吵我,我会醒著?”
所谓找她喝一杯,就是为瞭白嫖酒。
沉棠已经看穿这隻酒蒙子瞭。
翟乐厚著脸皮笑笑,不反驳。
最后,二人爬到瞭一傢还没被烧干净的民宅屋顶。翟乐早有准备,一点儿不见外地递来空空的酒囊。沉棠翻著白眼给他满上,翟乐满足地嗅瞭一口,赞道:“好酒!”
沉棠打趣他。
“不是好酒能让你这么惦记?”
翟乐仰头喝瞭一大口,砸咂嘴。
眉梢耷拉著,神情有些遗憾地感慨道:“可惜啊,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到瞭。”
说罢,他上身向后一仰。
仰面躺在屋顶上。
隻要不低头,隻看这皓月朗空,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世事安稳的错觉。可他知道,夜景再怎么静谧安宁,低下头颅去看狼藉内城,他瞬间就会从虚幻抽离,回归现实。
沉棠可不想躺下来看夜景。
衣裳髒瞭不好洗。
她双手撑著向后一仰,欣赏月色。
问道:“这么快?”
沉棠一早就知道翟乐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他和他的堂兄翟欢迟早会回到东南申国,隻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以当下的大环境,二人一别可能就是终生瞭。
翟乐单手枕在脑后,侧头呷瞭一口酒,满足地半眯著那双出彩的桃花眼,爽朗笑道:“也不算快,要是没发生孝城这桩事情,我和阿兄可能早就啓程回申国去瞭……”
他作为武胆武者,伤势好得快。但沉兄还未扎下脚跟,他和堂兄翟欢在这个关头离开也不太好,便留下来帮个忙。如今沉棠要带人去河尹,他也能放心跟堂兄回去。
隻是——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翟乐不似堂兄翟欢那般理智。
他跟沉棠有过命交情,一起并肩作战过,彼此脾气相合,骤然分别,实在是有些难受。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睡不著觉,想想还是爬起来找沉兄出来喝个酒,好好告别。
翟乐这个问题,沉棠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
“一轮皎月照两地闲人。隻要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必有重逢之际。”略有些伤感的气氛让沉棠也想喝酒,不过她担心自己喝醉会撒酒疯,强行按捺,“你我何必伤感?”
翟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看著那轮皎月道:“待我和阿兄平定瞭东南,请你来喝酒,届时我做东,不醉不归!”
沉棠闻言诧异,她与翟乐相识多日,后者平日裡的表现可没有锋芒毕露的一面。不是热血单纯便是开朗朝气,总带著股长不大的少年气,但刚才这番话,却是锐气毕现!
输人不输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