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老妇人才将银钱收下。
白日赶路有些疲累,沉棠沾著木枕就呼呼大睡,倒是隔壁的油灯点瞭一夜。
第二日,亭瞳东升。
沉棠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准时睁开眼,她拿瞭竹筒,从庭院取瞭干净的水,一屁股坐在廊下。祈善刚回来就看到沉小郎君坐姿豪迈,正弯腰揩牙漱口。他递上一包东西。
“喏,早膳。趁热吃,还热乎。”
“多谢。”沉棠用冷水泼面,残馀睡意在激灵中飞瞭个精光,她叼起一块冒著热气的面饼,馀光瞥见祈善在自己身侧坐瞭下来,她道,“元良可知孝城的教坊在哪裡?”
正欲开口的祈善:“……???”
一口气差点儿岔掉。
他黑著脸问:“沉小郎君才多大,便想著去教坊寻欢作乐瞭?那可不是你该去的。”
“元良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呢?我隻是想去教坊找个人,问问她的近况。”沉棠笑嘻嘻道,“毕竟没有她的话,我大概还不会这么早就冒险出逃。不过也亏瞭她,我才能碰见元良。”
祈善一瞧就知道沉棠是要去找晦气的,多半还是那一批被流放的龚氏女眷。
他出言提醒,免得沉棠莽莽撞撞阴沟翻船:“据我所知,龚氏还有个五大夫逃亡在外,他一日没落网,被流放的龚氏之人就一日被眼线盯著。你贸然靠近,也不怕惹祸上身?”
别找人晦气没成功,自己反被抓瞭。
“有仇不报不是我的风格。”沉棠紧锁眉头。她扪心自问,自己不算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也不是被人推进火坑还笑嘻嘻不在意的傻大姐——那不是心胸豁达,那是蠢!
祈善给出建议:“你可以迂回著来。”
沉棠问:“例如?”
祈善:“你自己想。”
是沉棠报仇又不是他报仇,连报仇都要别人出谋划策,这仇即便能报也不酣畅淋漓。
沉棠略微思索,摇头喃喃:“这法子不行……”
“什么法子不行?”祈善被勾起瞭好奇心,他倒是想知道这位沉小郎君会怎么报複人。
沉棠尴尬地移开瞭视线,不肯说。
倒不是那法子不够毒,而是不合适。
如果仇人是男性,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挺解气,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合情合理。奈何仇人是女性,而她自己也是一名女性,那个办法就太过下作瞭。
啥办法?
自然是花钱找人照顾那位生意。
所以,这一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掐灭瞭。
这个操作还存在一个问题——
沉棠是个穷光蛋。
教坊也不同于寻常勾栏瓦舍,均价不低。
她叹道:“算瞭——让她再活个几日,待龚氏那位五大夫被抓,我再上门向她请教。”
祈善笑著摇摇头。
五大夫属于武胆第九等。
哪裡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一晃一上午过去,沉棠无所事事,祈善那些卷轴她翻来覆去全部背过瞭,再看也看不出花来。无事可做,这对有些多动症的她来说可难受瞭。不仅她难受,祈善也难受。
“沉小郎君若是无聊,便去街上散散心。”
别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唉声叹气瞭。
整个早上,他被干扰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沉棠一听这话顿时来瞭劲儿。
是啊,整个孝城对她而言还是陌生的。她总能找到打发时间的乐子,困在一处有什么意思?她翻进房间,取出自己的小金库——沿路叫卖青梅、饼子、饴糖也攒瞭一笔小钱。
祈善隻来得及叮嘱她小心差役、别迷路,沉小郎君已经一阵风似的跑没影瞭。
“啧,还是孩童心性。”
祈善重新坐下,看著桌案愣神——上面铺著一张刚写瞭个开头的卷轴,隐约能看到“国玺”、“诸侯之道”几个字眼,以及,整个孝城附近的城防佈局。
与此同时,沉棠也牵著她的摩托跑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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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修改好再看吧。
这两天状态估计不会太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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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重拾旧业(中)===
“掌柜的。”
她将摩托拴在书坊门口,小跑著进去。掌柜正在低头打算盘,听到少年清朗的嗓音才抬头,不著痕迹扫瞭一圈,複又低头,啪啪啪打著算盘。淡淡问道:“客官要买什么册子?”
沉棠抬手指瞭指门外收画稿的牌子。
上面是高价收画稿的告示。
“掌柜这裡要收稿子?价格几何?”
她话音落下,掌柜行云流水般打算盘的手指一滞,算珠与算珠碰撞的“啪啪”声戛然而止,又带著几分绵长的回味馀韵。
他抬头,先是在她脸上停顿确认什么,又用勾著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客官是想卖画?”
沉棠点瞭点头:“对对对,我想试一试。”
谁知掌柜却摇头瞭:“客官,小店要的画儿您怕是给不瞭,不合适,要不去别傢看看。”
“我画,掌柜您买,这还有不合适的?”
掌柜哑然失笑,又觉得沉棠是年纪太小听不懂,便换瞭个委婉说辞提醒她:“这活儿啊,小店一般是找成婚年长的画师,画技要求不高,能入眼即可,年纪与阅历才是最重要的。”
沉棠起初还没转过弯来,听到“年纪与阅历才是最重要”这个提示,表情转为古怪。
她眉头抽瞭又抽,也委婉地暗示回去:“哦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咳咳,掌柜的意思我懂,不过有时候年纪与阅历还真不怎么重要,在下以为知识储备以及见识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