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推测,若能防住口鼻入口,便能减少疬气对人的威胁!用葛麻做口罩,掩住口鼻,防止病患浊气流入正常人身体,其防疫核心与残篇的描述不谋而合!
事实上,现在有些医者出门看诊也会用手帕等物掩住口鼻,不过不是为瞭避免浊气或是疬气,纯粹是因为有些病人身上的病会让身体奇臭无比,掩鼻是为瞭降低刺激。
董老医师默默记下口罩。
准备看看这个口罩长什么样,怎么用,以后再行医或许能派得上用场呢。
林风小跑著去调取葛麻佈匹。
整座浮姑城悄无声息地开始运转。
出人意料的是,赵奉最先抵达。
他手下的人负责划分区域,有武气的武胆武者防守疫病蔓延的治所——武胆武者的身体素质极强,有武气护体的他们被疫病撂倒的几率比普通人小瞭几十倍。
没有跟虞紫几人接触过的转送到观察区域,忙碌的治所不多会儿便空瞭大半。
赵奉化出一身武铠,行走间,甲胄碰撞摩擦发出悦耳肃杀的金属声。
沉棠许久没见到他这副装扮瞭。
“沉君!”
沉棠眉头舒展。
“大义来瞭,外头怎么样?”
赵奉:“庶民并未察觉,还算安稳。”
沉棠舒瞭一口气:“如此便好。”
倒不是沉棠不肯说实话,而是疫病源头没有查出来,庶民又多无知,容易被有心人煽动。沉棠手中人手不足,倘若疫病直接传扬出去,庶民会因为惶恐而冲击城门。
拦都拦不住。
本就混乱的局势会乱成一锅粥,一旦演变成那样,疫病失控,后果更糟糕。
沉棠道:“人手都安顿好瞭?”
赵奉回答:“尽数安顿完毕。”
按照沉棠的意思,区域开始划分隔离,每个区域隻留一道有兵力轮值的出口。
隻是——
“这般大的阵仗,庶民迟早会察觉。”
沉棠:“那便悄悄放出消息说我得瞭重病,有心人意图投毒加害我与治所其他属官!记著,是投毒不是疫病。凶手歹毒,如今还潜伏城中,随时准备第二次加害!”
恐惧源于未知。
凶手投毒,抓到凶手就行,但疫病无处不在,任何人都可能在不知觉的时候中招。
庶民一定要听从治所指挥行事。
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隻要跟著照做就行,待庶民安抚好,再慢慢透露真实情况。这次疫病来得过于蹊跷突兀!
上南谷仁中招,紧跟著就是她倒霉。
好傢伙,怎么会这么巧合?
要知道沉棠接收难民也不是瞎接收的,被发现的难民都要被带到统一的地方看管,清洁衣物、清理身体毛发、清洁他们的随身物品,一切做完瞭才能带去登记造册。
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万万没想到还是中招瞭。
最先发病的,不是庶民或者负责难民安顿的人,而是虞紫和治所的老官吏!
怎么染上瘟疫的?
瘟疫源头又是什么?
沉棠方才入内看过虞紫几人,几人昏迷不醒、浑身发热、呕吐吐血、皮肤发绀,某些病症非常像是一种叫“黑死病”的鼠疫。
但直觉告诉她,乍看很像,但不是!
她握著年迈的万老先生。
尝试著往其体内输入文气。
很快便发现文气犹如泥牛入海。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万老先生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呼吸似乎稳定不少,脸色也没先前那么难看,沉棠又去看瞭其他人。
绕一圈回来,万老先生情况又恶劣。
这些人之中情况最好的反而是虞紫。
她虽吐瞭血,但没有发热,肤色看著隻比正常人惨白一些,胸口起伏稳定有力。
“他们此前接触瞭什么人?”
“或者吃瞭什么东西?”
“喝瞭什么东西?”
若是疫病,总有一个源头。
或是鼠蚤叮咬,或是饮用带著病源的水,吃瞭有问题的食物,再不济也是去瞭同个地方碰到什么……当下的瘟疫往往在自然灾害或者大型战争之后,生存环境恶劣,食物、用水条件不卫生,携带细菌病毒的蛇虫鼠蚁横行,瘟疫才有扎根爆发的土壤。
但沉棠敢拍著自己的良心说,她治理下的浮姑格外注重环境,为瞭督促庶民讲卫生,甚至兴建几傢“香水行”,通俗来说就是公共澡堂子。男女分开,洗一次五钱。
洗十次还能送一次。
若是有“澡条”就可以白洗。
实在不是沉棠连这些都想管,而是不管的话,他们真能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不洗澡,头发爬虱子,泥垢髒得能s包黑炭,随便用手指一捻都能捻下一条泥巴。
冬天还算好,体味不重。
夏天真是能要人命。
隔著老远也能嗅到一股酸臭汗味。
在沉棠敲锣打鼓、半卖半送的营销政策之下,香水行(澡堂)的生意才逐渐稳定下来,浮姑庶民很不适应,但还会五六天来洗一次,有“澡条”的会跑得更加勤快。
沉棠都这么努力瞭……
居然还能爆发瘟疫。
果真是越努力越不幸
沉棠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随行的其他人除瞭摇头还是摇头。她隻好让人凝神静气,仔细回想这两日的行程,试图找出症结所在。
隻是一番询问,最后还是无果。
正愁,祈善几人前后抵达。
神色凝重阴沉得能地滴出水。
特别是知道沉棠还在病人屋内转瞭一圈,跟他们有肢体接触,脸色愈发难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