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河尹一事,给几傢修理枝桠?
章贺思忖良久才拍板顶顶。
“行,先这么著吧。”
河尹虽是穷乡僻壤,但沉棠入主河尹之后的手段,他也有耳闻,对这位少年郡守相当欣赏。现在还不成气候,未来难说。
若能交好,总好过结仇。
决定这件事,章贺想起来另一桩麻烦,眸光冷意闪烁:“你回头调查上南谷仁,他那一堆结义兄弟裡面有个叫少冲的。”
幕僚问:“此人有何特殊?”
“未来的心腹大患。”
章贺对少冲是有愧疚的。
若无他当年奉命研究蛊虫,也许就没有那庶民试验,辛国遗毒遍地撒蛊玩儿。
但愧疚归愧疚,威胁还是要除掉。
“悄悄的,办瞭他。”
幕僚淡声应下。
章贺又道:“若失手,便撤回。”
他现在还不想过于暴露自己。
医者身份、好名声,全是他迷惑敌人的保护色。章贺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缺蛰伏的耐心,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
幕僚:“那个公西仇怎么办?”
“人傢十五等少上造,办不瞭。”章贺看著点燃的油灯火苗,哂笑,“而且为什么要办瞭他?留著这么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複仇之人,不正好牵制庚国那群人?”
公西仇,迟早要反的。
章贺需要的时机,水越浑浊越好。
岁月静好可不是他的追求。
在此之前,他需要更深的蛰伏。
直到三更半夜,公西仇才披著月色回到下榻处。刚迈入大堂便看到熟悉面孔。
“玛玛在等我。”
他用的是笃定口吻。
沉棠道:“嗯,践行宴。”
公西仇诧异:“给谁践行?”
沉棠指瞭指自己:“我呀。”
她前不久收到章贺的回複。
沉棠来此的目的全部达成。
自然不能多做逗留,明儿白天搞定这一单生意契卷,傍晚就要啓程回去。
时间紧迫,也不知公西仇何时走。
思来想去便让店傢备瞭一桌酒菜。
公西仇喝酒,她吃菜。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也许再见就是在战场。
沉棠见他沉默,不由得关心一句:“圣物的下落,打探得如何瞭?”
公西仇一口饮下酒。
摇头:“仍无那几个倒斗的下落。”
如今兵荒马乱的,几个从事被抓住就会被打死职业的小人物,还真不好找。也不知他们将圣物丢瞭,还是转手瞭。
“莫丧气,圣物总会找到的。隻是——问一句有些冒昧的话。”沉棠迟疑几息还是问瞭出来,“那件圣物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你冒著风险跑出来大海捞针得找?”
公西一族如今仅剩公西仇一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振兴傢族人口吧?
傢族没有人怎么行?
老大不小瞭,努力造娃啊。
公西仇倒是没觉得冒犯。
也不觉得沉棠是在觊觎族中秘密。
因为——
“没什么特殊的。”
沉棠啊瞭一声,脑袋梆梆梆仨问好。
公西仇呷瞭一口酒水:“我也是看瞭族中记载才知道,公西一族原先犯瞭重罪,全族流放路上碰见一位恩人。这位恩人救下先祖,还带著先祖找到后来的族地。”
“然后呢?”沉棠听得津津有味。
公西仇回忆族中记载:“然后某一日,恩人算出某地有贼星降落,出瞭一趟远门,再回来的时候,恩人带回圣物,也就是那一口棺材,并委托先祖代为看管……”
他顿瞭顿。
“再之后,恩人便坐地羽化神隐,临终前交代先祖要将其尸体焚烧,火葬也成瞭我族代代相传的丧葬习俗。先祖在整理恩人遗物的时候,发现一封恩人的亲笔信。”
“信裡写瞭什么?”
“恩人说会回来取走托管的圣物,隻是如今族人仅剩我一个,圣物还丢瞭……”
沉棠:“……你相信恩人会回来?”
粗估死瞭两百年瞭啊。
公西一族也太实诚瞭吧???
公西仇却道:“会!”
沉棠幽幽地道:“你要相信科学。”
“科学是谁?”公西仇没多计较,继续分享八卦,“根据族裡记载,恩人是神仙,从天上飞下来的!要知道那时候既没贼星也没言灵,拥有如此非人之力,能是普通人?”
恩人不仅救瞭先祖。
还传授先祖安身立命的本事。
蛊术就是恩人传授的。
不过——
公西仇鬱闷道:“若非当年那名叛徒偷窃蛊书,在外建立瞭一个劳什子的武国,公西一族也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沉棠震惊:“武国国主真是你族人?”
公西仇强调:“不是,他被除族瞭。”
那位季孙氏其实是那一代族长的另一个儿子,自小受尽宠溺,他不满软弱无能的兄长继承族长之位,也不忿自己一辈子被困在族地,他想去外头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于是心生歹意,偷窃蛊书,焚烧族中秘藏,导致公西一族传承残缺。
在此之前,每一名族人出生就会被种蛊,蛊与人相辅相成,不管是修炼还是其他都能事半功倍。若他们虔诚向供奉的神早晚祝祷,冥冥中还能获得神的祝福……
所以,公西一族虽然隐居。
但那会儿是真的能打。
结果出瞭这么一个叛徒。
为瞭在最短时间获得最强大的武力,将魔爪伸向普通庶民,酿造瞭遗臭万年的惨案。
公西一族也从那之后一蹶不振。
更加小心翼翼,夹紧尾巴隐居。
没想到才平静瞭几十年又碰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