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有鼻子有眼睛的言论甚嚣尘上,被翟乐带人一顿胖揍才勉强压下来。
这时,未来岳母端来一碗东西。
“悦文……”
“母亲。”
听到这个称呼,妇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一次簌簌滚瞭下来。
“……我这苦命的女儿啊……若你们能顺利完婚……”未来岳母已经哭瞭许久,眼前花得厉害,双目红肿,“隻是……如今出瞭这件事情……隻当你二人无缘吧……”
翟欢握著那隻早已冰凉的手,眸色前所未有得冷:“谁杀的她?”
大婚之前悬梁自尽?
谁信?
妇人欲言又止。
隻是将那碗东西往他身边推瞭推,轻声道:“悦文,莫要再问瞭,你就……唉,不告诉你也是为瞭你好,莫要让我这可怜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好不好?”
翟欢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谁杀的她?”从头到尾,看也没看那碗遮盖著黑佈的东西,但他五感敏锐,嗅到瞭血腥味。再看未婚妻手臂上匆忙包扎的东西,猜出几分,“欢必须要知道。”
妇人垂头不言。
隻是面上难免带瞭几丝一闪而逝的怨怼,被翟欢精准捕捉:“阿静虽未过门,但我俩指腹为婚,这些年感情深厚,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她当为翟氏妇。丧仪理当在翟府办,母亲,儿先带她回傢,您稍后再来。”
“你——”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翟欢已经弯腰将人抱在怀中。
妇人试图让傢丁阻拦,孰料守在门外的翟乐双目一瞪,化出武铠,震慑衆人不敢上前伸手。隻能眼睁睁看著翟欢将人抱走。
“阿乐,拿著东西走。”
“东西?什么东西?”
翟乐一时不懂,直到被赶上来的妇人塞瞭一碗血腥浓鬱的碗,他悄悄掀开,碗中竟是一小块沾血的肉。他一下子就懵瞭,不解看著堂哥,又看看妇人。
“这是?”
妇人抽噎道:“阿静留下的。”
翟乐不知想到什么,浑身汗毛都要炸开瞭,端著那碗匆匆赶上自傢堂哥。
这下子,曲滇就热闹瞭。
翟府以“宗妇病逝”为由发丧。
庶民诧异:“这不是还没成婚吗?”
另一人叹道:“跟尸体成瞭。”
庶民咋舌:“翟氏也允许?”
另一人八卦道:“那翟悦文说瞭,不许,他便自请辞去宗子之位,翟氏交由族中哪位年轻子弟都行,他未来必会全力辅佐。”
“瞧不出来啊,这翟悦文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如此……”完全想象不出来。
八卦的庶民哂笑。
“斯斯文文?你是没看到他摁著百馀水匪脑袋,活生生将他们溺死的狠劲儿……你十岁的时候还光著腚儿玩泥巴,人傢砍过的脑袋多得都能下棋瞭……”
听衆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是个狠人啊。
停灵七日,翟欢将自己关瞭七日。
翟乐守在门外心焦如焚。
想劝慰堂兄两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事儿发生太过突然,他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住,更别说自傢感情内敛,可一旦投入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堂兄瞭。
更可气的是第六日。
那名没见过面的淑姬突然派人上门,当著阿嫂的棺材向阿兄表达倾慕之意,主持丧仪的翟乐差点儿没绷住脾气将人打残瞭。
什么东西啊!
阿兄前脚丧妻,这个名声狼藉的淑姬上门撬阿嫂墙角,不知道他阿兄要守孝吗?更绝的是,那位淑姬使者还暗示淑姬很欣赏他们兄弟,若能兄弟二人共侍王姬,未来入仕绝对会受到重用。这事儿可不能让阿兄知道,不然非得气疯不可。
第七日,房门拉开。
翟乐一听到动静就跳起来。
“阿、阿兄……”
一时间,他不敢认翟欢。
翟欢似乎哪裡都没变,但又似乎哪裡都变瞭,惨白唇角挂著一缕早已干涸乌黑的血渍。他听到声音,扭头,淡声问:“第几日瞭”
翟乐下意识紧张:“第七日瞭。”
“头七啊……”翟欢声音虚弱地喃喃道,“据闻亡者若有生前未瞭因果,便会在第七日重临人间……”听得翟乐鸡皮疙瘩炸起。
“阿嫂肯定不想看到阿兄你这样……”阿兄此前从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
翟欢问:“可有使者上门?”
“额……有……”
“王姬的使者?”
虽是问题,却是笃定口吻。
“嗯,阿兄怎么会知道?”
明明他这几日都没出门。
还是有人通风报信瞭?
===383 申国八卦【二合一】===
此言一出,灵堂寂静。
使者自然听出翟欢话中的不善。
所谓“什物”便是衣衫或者零碎用品,反正不是个人。当著使者的面,拐弯抹角辱骂当朝国主的胞妹,翟欢这话跟打脸也没什么区别瞭。使者脸色暗瞭两分。
一改先前讨好谄媚的口吻,端著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讥嘲道:“翟郎身无寸功,怎敢蔑视王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姬垂青于你,你自当以身侍奉!”
翟乐听瞭险些要炸。
翟欢抬手拦住他,淡声道:“依照国律,妻死,夫齐衰十二月。吾妻头七未过,王姬便派遣使者登门,一则蔑视国律、枉顾伦理纲常;二则——吾妻死因蹊跷。”
剩下的话没说,隻是用那双淡漠冰冷的眼神看著使者,像看个死人。
使者心裡丝毫不慌,他帮助王姬处理类似的活儿也不是一两次,早驾轻就熟。
即便翟欢手中有证据又能如何?他还能告御状?告得过吗?国主若知道自己胞妹喜欢上翟欢,没有推一把将翟欢送到宝贝妹妹塌上就不错瞭。何人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