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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634)

庶民见挽留不成便说要为二人立长生碑,每天早晚两顿上香供奉。

“那是因为河尹境内,有个近两年兴起的流言——庶民相信半步和大义是春神句芒身侧侍奉的大将转世,专司农事……”沉棠揶揄著打趣,丝毫没“始作俑者”的自觉。

徐诠满头小辫子似乎化成瞭问号。

似乎不明白二者之间的联系。

沉棠意味深长:“你以后就懂瞭。”

徐诠:“……”

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沉棠率兵前往陇舞郡上任。

消息没多久就传到瞭王庭郑乔耳中,他隻是蹙瞭蹙眉,抬手挥退信使。

怀中佳人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正用青葱玉指剥好水果送入他口中,郑乔浅尝瞭一口,却没心思品尝其中滋味,任凭对方如何逗弄也不展颜丝毫,反而面色愈来愈冷。

看得一衆宫娥和怀中佳人心肝颤。

生怕郑乔一个不悦就杀人。

谁知——

郑乔隻是问:“你猜他想做什么?”

“谁?”

郑乔道:“孤的师兄。”

佳人答不出来,郑乔也不指望她回答,隻是颇感无趣地让她下去,没多会儿,来瞭名唇红齿白、俊俏逼人的少年。

眉眼间颇似郑乔少时,不同的是,少年比当年的郑乔大胆骄纵得多。

“国主,怎的我来也要被重重盘查?”

郑乔:“师兄的手段,不得不防。”

少年诧异不解。

===396 十乌横祸(六)【请个假】===

少年确实是不理解的。

即使他这样的人,也知道宴安的事迹——为瞭当年那点儿浅薄的同门师兄弟情谊,逆天而为,为郑乔呕心沥血……

在少年看来就是个烂好人。

他斟酌瞭会儿,鼓著嘴抱怨:“可是那人哪裡不识相,惹得国主不悦瞭?”

哪怕他心裡站宴安,嘴上却不能,因为他很清楚郑乔看中自己什么——

除瞭这张相似的脸,便是他事事顺著郑乔,无论对错善恶,隻说对方爱听的。

郑乔道:“他活著就让孤不悦。”

“那——就杀瞭他呗。”少年心下一颤,嘴角却露出一抹骄纵谄媚的笑。

郑乔托腮出神瞭会儿。

对少年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他隻是抬瞭个手,少年心领神会。

乖顺伏在他的膝头,微微阖眸,实则漫不经心地神游天外——外界盛传他是郑乔钟爱的男宠,而实际上,郑乔从未有过僭越的举动。与其说是将他当男宠疼爱纵容,倒不如说将他当儿子、郑乔过去的替身?

千娇百宠,呵护备至。

这一发现让少年好生吃惊。

他本是乾州偏僻郡县的屠户之子,很小时候便跟著亡父学习手艺,当屠夫、开肉铺,一次偶然机会被郑乔某心腹将领发现,当做新鲜玩意儿送到郑乔手中。

自此之后,生活天翻地覆。

为瞭在这位暴君手中活得滋润舒服,他钻空心思去研究,到现在才稍微摸清楚一点儿门道。例如,外人都以为他是男宠,但他可不能将自己摆在男宠的位置。

不知郑乔最恨“男宠”二字?

他将自己定位在“孝子”的角色。

还是“愚孝”的“大孝子”!

哪怕——

他其实不比郑乔小太多,隻是以前傢裡穷,吃不好长不高,看著才小。

半晌过后,才听头顶传来郑乔轻声喟叹:“孤这个师兄,轻易杀不得。”

少年:“……”

真矛盾!

他无法理解郑乔的心思。

索性就不去理会。

少年浅眠瞭一刻钟功夫,直到有人过来才揉揉惺忪的眸子,行瞭个不算很熟练的礼,退下。踏出殿门,心中暗舒口气。虽说不用辛劳就能获得荣华富贵,但跟个脾性捉摸不透的暴君同处一室,压力还是很大。

他低头小跑,不出意外撞瞭人。

“哎呦——你怎么走路不看道?”

少年隻觉得撞上一副干瘦排骨,脑袋被撞得发疼,退瞭两步才抬头准备发火——

不知道这块地盘,暴君老大他老二?

剩下的火气在接触那张脸的时候,戛然而止,整瞭整袖子,行瞭一礼。

来人正是宴安。

少年曾遥遥见过一眼。

前年冬日暴雪半月,无数庶民屋宇坍塌,冻死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听闻正是此人据理力争,将宝贵的粮食用于赈济灾民,招募无傢可归的庶民修缮房屋。

少年也侥幸不死捡回一命。

坊间皆说,这位烂好人先生是庚国最后的一颗良心,值得以礼相待。

“下次小心些。”宴安正想问这莽撞宫人,待看清少年装束和面庞,也有一瞬失神,他缓和瞭口吻,“可有撞到哪裡?”

少年急忙摇头:“没、没有。”

找瞭个借口,匆匆小跑著离去,好似背后有恶鬼猛兽追杀。同时,还得极力克制想告诉宴安郑乔对他起杀心的冲动,并且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么做也是为瞭保住这条小命,不该管的别管。

宴安却看著他的背影许久。

直至消失在长廊拐角。

他也听闻师弟养“男宠”的消息。

也知道这“男宠”酷似郑乔少时。

却没想到会这么相似。

宴安收回目光,投向反方向。

此时的眸光全然不似方才的温和,反而透著一闪而逝的森冷。最近几月,宫殿守卫森严许多,他这位师弟也会害怕吗?

内心浅浅讥笑瞭两声。

见郑乔,后者倏道:“可有见到人?”

宴安:“你说那少年?”

郑乔道:“外人都道他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