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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648)

褚曜注意到使者思索的目光。

笑道:“怎得瞭?”

信使道:“先生烹茶瞭得。”

其实他也看不出啥门道。隻觉得褚曜动作行云流水很有观赏性,看著就给人“这厮泡的茶水绝对很贵”的既视感。睁著眼睛瞎夸就行,反正人都喜欢听好话的。

徐诠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唯独吕绝对此毫无兴趣。

不就是往热水丢些绿叶子吗?

有啥可说的门道?

相较于这种奇怪的喝法,他更中意夫人以前在闺中给他煮的茶,那玩意儿也可以说是茶粥。什么花花绿绿的料都能丢进去。

味道香浓,两壶下肚就饱瞭。

不似褚先生爱喝树叶茶。

“茶粥”才是正宗的“茶”!

徐诠道:“这种茶艺倒是少见。”

当下最流行的还是吕绝口中的“茶粥”,诸如葱、薑、蒜、橘皮、茱萸……等等辅料,越是富贵人傢,往裡头加的料越多。炒制茶叶泡茶喝,一般在小国或者庶民之间流行,大概跟材料获取相对简单有关。

徐诠喝得更多的也是“茶粥”……

e……

其实两种茶都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喝酒。

茶,那是他堂兄这种动不动就算计人的老狐狸才喜欢的,武胆武者跟烈酒才是绝配!但不得不说,看先生泡茶是一种享受,仿佛连焦躁情绪都能被抚平。

“少时学的,多年没有练瞭,生疏瞭不少。”褚曜明明在笑,可说及“少时”二字的时候,眸色似乎又冷瞭两三分。

信使一下子想瞭起来。

笑道:“不不不,怎么算生疏?在俺看来,先生跟主簿也差不离瞭!”

褚曜唇角笑意浓鬱些许。

徐诠注意到信使的话,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主簿跟自傢功曹先生兴趣重合如此多,若不是对方故意不露面,晾著他们,徐诠对主簿的好感度还能高点。

“当真?”

信使笑道:“自然是真。”

为瞭照顾主簿这一爱好,军营附近还特地栽种几株耐寒的茶树。虽说泡出来的茶水偏苦涩,但主簿就好这一口,对茶树可宝贝。宝贝到瞭什么程度呢?

起初那几株茶树不适应永固关的环境,主簿急得嘴上冒泡,凑巧有一伙儿马匪撞枪口,被抓之后宰瞭,制成人肥滋养茶树附近的土壤。那树居然就活过来瞭!

自那之后——

一些老兵就喜欢用这个故事恐吓菜鸟,诸如“训练不积极就抓去给主簿茶树做人肥”,还编撰得有声有色。一衆不知情的菜鸟还以为主簿是靠著人肥茶树驻颜。

徐诠道:“也是个风雅之人。”

铁血关口养出来的风雅之士?

他对那人倒是有些期待瞭。

被徐诠期待的主簿,此时此刻正在主帐跟他们的主将对弈。二人棋力不相上下,主簿擅长佈局谋划,主将擅长以攻为守。隻是,后者的棋术还是前者教的,终究是奇差一招,主将隻得投子认输,无奈笑道:“不下瞭,不下瞭,还是沙盘战场来得更痛快……”

黑白二子博弈,他眼睛疼。

所谓“沙盘战场”是一种文心武胆才能玩的“博弈游戏”——集合博弈双方之力,构筑一个相对稳定,由文气/武气营造的“异空间”,双方在这裡各领一军、各守一城。

幻化兵马对弈,场面宏大刺激。

隻是一文一武无法同存。

→_→

相当于俩服务器,数据不互通。

简单来说就是渠道不同。

他想玩“沙盘战场”都是找属官玩,主簿想玩隻能找其他文心文士玩儿。

主簿看瞭一眼日头。

道:“那伙人晾瞭能有两个时辰?”

主将道:“差不多。”

主簿:“该去看看瞭。”

主将不想瞧见陇舞郡新郡守的人马,便打发主簿代表自己去,他好偷个懒。

主簿隻得自己一人前往。

在过去的路上,他暗暗猜测褚曜一行人此刻的心理——被晾瞭两个时辰,这火气绝对小不瞭,心中揣著活儿,也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自己可以趁机以文士之道……正想著,迎面瞧见跑出营帐透气的信使。

“怎不在裡头陪著?”

信使苦著脸道:“怕被砍瞭。”

主簿笑著道:“来人有这么凶悍?”

信使想瞭想,道:“若说凶悍,也就那两个年轻武者沉不住气,恨不得亮出傢底压制人,这种隻是外头凶。倒是那位功曹不简单,坐在他身侧,总觉得浑身难受。”

“如何个难受法?”

信使老实:“好似被主簿您啊,一瞬不瞬盯著,下一息就被抓去做人肥。”

主簿被心腹这话逗笑。

“那,吾倒是想会会此人瞭。”

信使狗腿似得跟在主簿身后。

结果——他傢主簿的气势就在掀开厚重帘子的那一瞬,戛然而止!非常突兀!

仿佛被人点瞭穴道,浑身肌肉都僵硬固定,维持著一个动作无法动弹分毫!

信使纳闷,咋的瞭?

被晴天旱雷劈得浑身发麻瞭?

这时,帐内传来那位褚姓功曹冷笑,成功将右脚试图往后缩的主簿喊住:“怎得瞭?是不敢进来瞭?虞侍中不妨试一试!”

信使摸不著头脑:“???”

帐内的徐诠懵逼:“???”

帐内的吕绝纳闷:“???”

信使看不到前方主簿的表情,但营帐内的吕绝和徐诠却看得真真切切,主簿的脸色是瞬间就白瞭的,视线落在帐内褚曜身上的时候,瞳孔震颤,眉头抽动。

就在他们搞不清发生什么时候,刚才优雅烹茶的褚曜先生竟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