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来:“……”
杨英忍不住轻笑出声。
公西仇茫然:“说错瞭吗?”
没说错,就是太诚实瞭。
公西来遗憾又向往道:“我也想这么威风,而不是仗著阿兄逞威风——人有不如己有。阿兄也不是随时都能及时赶到的。倘若这次碰见个见色起意的,早遭毒手瞭。”
她说得非常小声。
但在场武胆武者哪个听不见?
杨英离得近,也听得真切。
心有悲戚,眉梢含愁。
这话是公西来的心声,何尝不是她的心愿?隻是公西来幸运,有个庇护她的义兄,隻要公西仇不倒下,靠山就一直能靠著。而庇护她的阿父,已经饮恨孝城。
她能在兵荒马乱下侥幸生还,其中运气占瞭九成九。倘若、倘若有能力,不说与阿父一同出阵杀敌,至少能尽微薄之力,成为血亲靠山。阿父走瞭,她还在!
公西仇嘀咕:“这就有些难瞭……”
公西来听到这话,眼睛刷得亮起,抓住他护臂:“有些难?说明还是有机会?”
因为公西仇的强大,她对义兄的信任多瞭几分盲目,似乎对方无所不能。
杨英也跟著看瞭过来。
公西来那点儿力气给他挠痒痒都不够,他隻是笑道:“按理说应是如此,隻是前人没做到罢瞭。神谕曾说,世间阴阳平衡,断没有男子能修文习武而女子不行的。再者说瞭——族中隐居两百多年,一向尊崇女子,连族地供奉的神灵模样还是女子呢——”
若族中以男子为尊、女子为卑,公西族便不会延续多年的母系群居传统,更不会一夫一妻。就算供奉神灵,也是供奉男相神灵,而不是让女子模样的神灵高坐供台。
因此,女子也是能修文习武的。
玛玛不就是典型例子?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没有——
神谕没说。
但出现一个玛玛,自然会有下一个。可见这世上除瞭生死,没什么是绝对的。
“……正巧没事儿干,此番回去好好翻翻族志记录,或许能找到隻言片语的线索。隻是,丑话说在前头,希望不大。若无法,也不要失落。隻要阿兄活著一天,就一天是你的靠山。当今世上能要阿兄性命的武胆武者——哼,不是还未长成便是朽朽老矣。”
公西仇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实力不是当世最强的那个,但他还年轻,实力还处于高速发展时期,人生最黄金阶段刚刚开始。即使现在不是当世最强,可未来舞台,绝对是他一枝独秀!
庇护一个公西来,绰绰有馀。
公西来抑制不住激动,隻感觉自己心髒都要跳到嗓子眼儿,恨不得现在就啓程。
交谈的共功夫,荀姓青年已经收拾好东西。公西仇又指挥他跟著一块儿护送。
“你还需要护送?”荀姓青年简单处理伤势,脖子上挂著佈条,吊著左臂。
这副模样,很难说是公西仇需要护送,还是他需要保护,岷凤那些土匪,谁碰见公西仇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上赶见阎王。
鬼知道岷凤一个芝麻大地方,会冒出来一个高阶武胆武者,他没找其他人晦气就不错瞭。公西仇反问:“白用为何不用?”
荀姓青年:“……”
敢怒不敢言!
黑著脸帮公西来几人驾车,二十两马车怎么抢来的,这会儿就怎么送回去。
此次还是公西仇离乡多年头一次回来,一向豁达的他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族地山谷入口杂草丛生,族人开垦出来的小道也因为失去人气被野草淹没。
荀姓青年看瞭眼山谷。
一边驾车一边闲谈:“你姓公西?”
公西仇抱著亲爹骨灰坛,正在伤感。
听到这话,暂时打断情绪酝酿。
“是啊。”
荀姓青年又问:“此前,你问我姓公西还是即墨,是误会我是公西一族族人?”
公西仇眼皮掀起:“是又如何?”
荀姓青年道:“不如何。”
就是眼神不太好。
公西仇这才注意到,青年认路。从山谷入口到族地核心,路径複杂,原先的道路还被野草隐藏,不是族人极容易迷路。好几处岔路口,他没指挥,青年也没走错。
而青年否认自己是公西族人。
这便意味著——
“你见过其他公西族人?”
青年打著哑谜:“勉强算是。”
公西仇急瞭:“什么叫勉强?”
青年嘴裡叼著根野草,单手驾驭马车还游刃有馀,见公西仇神情焦急,心中可算舒服瞭。他不紧不慢道:“因为那对爷孙又没有承认自己姓什么。我知道‘公西’和‘即墨’还是无意间看瞭郡志记录。上面说公西族被灭族瞭,没有活人,但那对爷孙明显就……”
还未说完,他就叫出声。
“你要将我右臂捏碎瞭,你来驾车!”
公西仇松开手,问道:“什么爷孙?”
“大概两年前,有三人过来,其中两人是装扮跟你很像的爷孙……”青年甩甩被捏疼的右臂,嘀咕,“那个老的,跟你一样不讲道理。就没见过像他一样求人办事的。”
用瞭点儿非常手段,让青年定期送去生活物资。他就是那会儿熟悉的山路。
公西仇:“那他们现在还在族地?”
一定是瞭!
肯定是阿兄带孙子/儿子回族地!
至于为何三十七八的兄长会是老人模样,他忽略。族中长明灯隻剩三盏,一盏是前大祭司,一盏是阿兄,另一盏是他。
回族地的人,肯定就在二人之中!
青年道:“不在瞭,早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