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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826)

隻剩下回答的本能。

“具体是几天?”

“具、具体是几天?这个……”

沉稚本能地低喃重複沉棠的问题。贝齿咬著惨白下唇,强迫自己陷入回忆。

但这会儿,她脑子实在转不动。

越回忆越紧张,越紧张双手越抑制不住地紧张细颤,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连呼吸也跟著急促起来:“……应、应该是沉君奇袭十乌王都不久……对,应该就是那时!”

刚说完,沉稚又迟疑地补充道:“如果不是……也、也不会差太多……沉君……”

沉棠见沉稚情绪紧张到抑制不住身体的本能,担心会对她腹中胎儿造成不利影响,便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灌注文气安抚,同时也为瞭确认沉稚口中这话的真假……

果不其然——

尽管沉稚体那缕内气息微弱,但温和乖顺,确确实实是经过提炼收服的天地之气。

“你太紧张瞭,放轻松些。”

或许是文气安抚起瞭作用,或许是沉棠带著温和声音让沉稚略微安心,原先克制不住紧张颤抖的身体慢慢恢複平静。沉稚感觉紧攥自己心髒的无形之手松开束缚。

她又能顺畅呼吸瞭。

“沉君预备如何处置奴傢?”

是死是活,她隻要一个准确答案。

沉棠并未正面回答:“此事我已经知晓,你隻需要知道——你既不是祸端,更不是异类,隻是芸芸衆生最正常的一员。妇人生産,等同半隻脚踏进鬼门关。你现下身子沉,孕期容易精力不足,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待足月顺利生産才是最要紧的。”

这个回答超出沉稚预想。

一直到沉稚被沉棠送回临时落脚的房间,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之上,周身寒意被驱散殆尽,她才感觉冰冻僵硬的脑袋开始运转。但,她依旧没想通,脑子还更乱瞭。

她在坦白前,设想过沉棠可能有的数种反应,唯独没有眼前这般温和平静的。

仿佛——

就仿佛跟呼吸一样正常。

反而是为此殚精竭虑的自己不正常。

脑中还回荡著沉棠临走前的叮嘱——她妊娠年岁太小,足月生産可能会艰难,而天地之气有滋养骨骼血肉的奇效,还能增强体力。她闲著没事儿可以多吸纳一些。

一时间,沉稚不知从何吐槽。

这位沉君年纪比她还小许多呢……

被念叨的这位沉君,这会儿正泡著冷水澡,双手环胸靠著浴桶桶壁,仰头向上,双目放空。半晌,便听浴房传来哗啦水声,沉棠爬出浴桶套上新衣,口中咕哝叹气。

“这事儿啊,来得不是时候……”

事,自然是好事。

正常古代的女性都过得压抑,更别说有著超凡设定的古代世界——被超凡能力拒绝的女性隻会更辛苦、更压抑、更绝望。

但直觉告诉沉棠,不该如此。

天地分阴阳,万物有秩序——男人对应女人,二者应是平衡天平两端的砝码;而强者对应弱者,则是上对下的凌驾支配。弱者可以是女性,但女性不能隻是弱者。

二者本该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但——

再好的事情,来得不合时宜、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也会让沉棠感觉到些许的苦恼。推测时间,沉稚能储存天地之气,应该是在“康国”国境屏障重铸之后。所以——

沉稚是唯一,还是之一?

是因为为沉棠立功、被她认可为帐下一员?还是因为被默认为“康国”子民的女子就能被天地之气认可?林风、白素和虞紫明显属于前者,这位沉稚属于哪一种?

一夜无眠熬到瞭天亮。

天还未亮,便起身去治所城外送行。

她抵达的时候,赵奉等人率领帐下部曲收拾好傢当行囊,又被强塞瞭十多车灵酒佳酿、一堆肉类干粮,满满当当,整装待发。他拉著褚曜几个人的手,依依不舍。

“多谢沉君这两年的照拂。”

一拖再拖,还是到瞭分别之日。赵奉这人又感性,声音添瞭些许的颤抖。

抱拳:“奉,铭感五内,不忘于怀。”

沉棠也抱拳回礼。

“此去山高水远,祝君武运昌隆。”

“好,谢君吉言!”

赵奉眼眶微红,翻身上瞭战马。

回首看瞭眼不算熟悉的汝爻城墙,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衆人,冲著跟随自己而来的部曲兄弟,提气沉声:“出发!”

祈善等人也纷纷出声祝贺,赵奉听著身后声音,压著情绪不敢回头,隻是背对著抬手回应道:“诸君,有缘来日再会!”

“驾!”

一马鞭下去,胯下战马疾行。

赵奉从队尾跑去瞭队首。

沉棠率衆人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再也看不到为止。离别多惆怅,奈何沉棠是个莫得感情的资本傢。她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向自傢的文武僚属。

淡声道:“咱们回去开个会。”

郡府本来就有例行晨会。

但人员这么整齐还是头一次。

而且,沉棠反常的反应让几个人精嗅到异样的气息。熟练的如祈善之流,早早给顾池打去眼色,试图从他那张嘴巴抠出点儿什么情报,他们也好提前做个应对。

顾·衆人焦点·池:“……”

这伙人跟著主公学坏瞭。

他的文士之道是怎么玩的吗?

在主公眼皮底下,顾池也不敢洩露太多,藏在袖中的手打瞭几个比划示警。

事情,不是坏事。

但,很严重。

估摸著这阵子别想歇息瞭。

薑胜不以为意。

能有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