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杰眼神幽幽看著褚曜。
沉棠上身往褚曜方向歪瞭歪,让褚杰的视线隻有自己,笑得比花儿灿烂:“褚将军,驻军这两年连个像样的仗都没得打,近期连马匪都少瞭。继续这么搁著,兵器都要生鏽,更何况是精兵悍将呢?还是得隔三差五得见见血,才能保持锋利,是不是这个理?”
褚杰挣脱沉棠的手。
指节发白发红瞭才成功。
憋瞭半晌,吭哧一句。
“歪理邪说……”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
这两年,陇舞郡恢複得极好,境内人口稳定向上增长,俨然有民安物阜的迹象。
沉棠又重视边防,总要抽调多馀国运加固屏障,国境屏障一日比一日稳固坚实,即便十乌想侵犯,光屏障就够阻挡他们好一阵。抽调一万兵马,确实不会动摇根本……
沉棠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直言此番拿下四宝郡,届时论功行赏,她一定另外增加永固关来年军需预算,绝不让兵卒流血又流泪。褚杰本就动摇的心彻底偏瞭,他隻关心一个事儿:“增几成?”
“额……”
沉棠正要说“五成,一年”。
一直安静的褚曜拍板钉钉。
“三成,一年。”
沉棠低声:“无晦,这会不会太少?”
褚曜:“多瞭会撑死他。”
褚杰一口气差点儿憋岔气。
高声:“无晦,你何时如此节俭瞭?”
高情商:节俭。
低情商:抠门。
褚曜懒得掀起眼皮。
“你嫌老夫给的多?”
褚杰:“……”
来的时候,就沉棠两个人。
走的时候,浩浩荡荡一万兵马。
沉棠骑摩托与褚曜并辔而行,笑得后槽牙都要出来:“可惜,褚将军是守关主将,不肯出阵,不然,定能给秋文彦一个大大surprise!阵前斗将,头都给他打飞!”
“色谱辱碍丝?”
“惊喜!”
褚曜好笑道:“惊吓居多。”
确实,乌泱泱两万兵马,比秋丞这边预期多瞭一倍多,人傢可不就惊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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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棠想抽调两万兵马干秋文彦,这事儿不仅秋丞做梦都想不到,连沉棠自己帐下文武都很意外。毕竟,此举实在是太冒险瞭,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高空走钢丝的刺激。
薑胜:“……还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顺便腹诽一句康时带坏主公。
年纪轻轻喜欢啥不好,喜欢赌。
沉棠一脸无辜道:“我三思瞭啊。”
这就是她“三思”之后的决定。
薑胜便隻能耐心给沉棠分析其中利弊——自傢人瞭解自傢事儿,底蕴并没外界以为得单薄,万馀兵力吞下整个四宝郡是有很大困难,但耗费数月半载蚕食一半却不难。
秋丞作为守城一方,本身占据著一定优势,己方可以徐徐图谋,不一定非得激进。
再者——
倘若真轻而易举拿下秋丞,反而会暴露自身实力,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和戒备,过早树立敌人,不利于日后的扩张。倒不如拖延战时,以误导外界,也不失为明哲保身。
沉棠也认真思考薑胜的提议。
但最后仍想坚持原来计划。
她也有自己的理由。
“……倘若是其他时候,先登这个建议我一定会采纳,闷声发财才是最适合我的。但,目下时局不同。郑乔已有倒悬之危,屠龙局看似僵持,实则到瞭决定胜负最关键的时候。咱们再不入场,可能连一口汤都喝不上。待黄烈等人瓜分结束,屠刀立马转头。”
沉棠可能就成瞭肥羊。
要么早早厚著脸皮加入。
要么抓紧时机向周围扩张。
沉棠无需多少犹豫。
成年人,做啥选择?
自然是两个都要。
隻是步骤分瞭先后。
薑胜沉吟数息:“早两年都说他命不长,但他祸害各方,如今仍活著。胜仔细琢磨此人,发现他暴戾归暴戾,但极其擅长拿捏人心。他不贪金银财宝、香车美人、功名利禄,也舍得将肉分出去,养一批闻著肉来的豺狼虎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沉棠和郑乔都是偏科生。
前者文多武少,后者武多文少。
被他砸钱养著的阍犬可不少,他手中牢牢把控兵权,兵权保护著他的项上人头。
黄烈虽有大规模豢养傀儡的本事,但这些傀儡强大武力背后也是疯狂燃烧的人命和钱粮。说不好是黄烈这边先撑不住,还是郑乔先被亲手养大胃口的豺狼虎豹反噬。
“隻要郑乔拖著黄烈这些有野心的各方势力,吾等仍能安安心心,经营自身……”
沉棠看著窗漏外的景色。
隻是感慨一句:“太小瞭。”
薑胜诧异:“太小瞭?”
沉棠:“陇舞郡太小瞭。”
对秋丞发兵,不止是因为南玉县被劫那么简单。她怜惜境内庶民、心疼粮食来之不易,但仅凭这两点,还不足以让她如此坚决就出兵。南玉县那一场才死瞭多少人?
双方势力一旦开战,伤亡隻会是它的十数倍乃至数十倍,惨烈些会是上百倍。
届时——
有多少庶民失去血亲?
多少傢庭失去顶梁柱?
南玉县的仇,不是不能忍。
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得不动兵!
她用手指在陇舞郡舆图上面圈瞭一圈,年轻的面庞不见平日的嬉笑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深沉与稳重,眸光晦暗。
“这两年,咱们一直努力收留各方流民。想要让流民真正安顿下来,需要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耕作,让他们温饱,让他们安定,他们才会对这片土地亲切、对官署感激、对我敬佩。可陇舞郡太小,田地有限,流民仍在增多,但耕地却不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