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15)
“她能有什麽用意?”
许言清语气很重地打断瞭她。
明明在劝说自己咬住顾朝朝的鈎子之前,许言清已经明确知道她会提及什麽瞭,也决定装出个淡定不在乎的样子来,可是他还是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那个女人不过是禁不起诱惑——她是个病毒学傢,想研究高层次的病原体。按照她对科研的痴迷程度,一旦制作出来大概就会失去兴趣,想要把它销毁。”
活瞭二十几年,他自诩毫无人类感情,自私且凉薄。
偏偏对这个丢弃过自己的生母,永远无法释怀。
“这种行为,迟早要遭到反噬,无论是她的实验品还是助手,都会忍受不瞭吧。”
顾朝朝很难反驳许言清的结论,因为他确实说破瞭赵霁的死因和高彦的动机。
而许言清得到这个结论,完全来自亲身经历。他和高彦共情,并对杀死赵霁的行为带著可怕的包容和难以言喻的舒畅。
察觉到瞭自己即将崩塌的阴暗情绪,许言清单手捂住瞭眼睛,他不太想让顾朝朝看到这样真实丑陋的自己。
却意外的被人攥住瞭手腕。
于是,他眼底的阴暗暴露无馀。
——来自反社会人格,人性中最本质的恶意,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心爱的女孩面前。
许言清的瞳孔微缩,忽然觉得恐惧。
可是,面前的女孩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反而越过桌子倾身过来。
温热柔软的唇瓣,就这样轻轻地落在瞭他泛红的眼尾,带著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没事啦,我们言清有那麽多的爱,才不稀罕那个女人的……”
这一刻,许言清的大脑一片空白。
思考,突然变成瞭一件格外艰难的事情,他放纵自己沉溺在朝朝的温柔裡。
前奏
厨房内,洗手池的水哗啦啦响著。
顾朝朝的口袋裡的手机适时震动瞭几下,她冲洗瞭下手,把水龙头关上,在围裙上把多馀的水擦干,接通瞭电话。
是李泽打来瞭。
之前开大会的时候,要求全市地毯式搜索,全市的监控视频一齐调查,势必要找出高彦。这个时间点,李泽估计还在警局加班加点查监控。
那头还没说话,顾朝朝开口就是三连拒绝。
“别想瞭,没机会,不可能。”
李泽汗颜,说:“真的一点出山的希望都没有?老许这次连你都说不动,不会吧,上次一个小毛贼他都能抓,这次这麽严重的案子,没道理不肯来啊……”
他嘀嘀咕咕的,大有刨根问底,问出原因的架势。
顾朝朝皱瞭皱眉,不打算深入,隻说:“不来就是不来,没有什麽道理不道理的,隻是不感兴趣而已。”
朝朝尊重许言清,绝不会仗著两人亲密或是他的喜欢,向别人透露许言清的隐私。于是,为瞭打发李泽,她随意扯瞭个谎。
“最近回春,许言清要回苏城,和许叔还有我爸去鹿角山民宿钓鱼。”
“好傢伙,钓鱼?”李泽扶额,几秒钟后感慨,“也对,不感兴趣的案子不接,这傢伙就是这样的。”
“静姐这次调瞭这麽多人,外加特警帮忙,这个案子又不是没有许言清就不行。”顾朝朝转身,背靠著洗手池,继续道,“况且,这个案子的保密程度不是很高吗?如果许言清加入,你让静姐怎麽和领导层交代。”
打发瞭李泽,顾朝朝挂上电话。
她伸瞭个拦腰准备转回身继续洗碗,视野裡突然出现瞭许言清的身影。他大约是从浴室出来没多久,黑色的浴袍,白色的皮肤。
顶著一头凌乱的湿发,那双清冷的眼眸朝著她望过来,眼尾带著浅浅的弧度,美得让人心悸。
顾朝朝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多久,又听瞭多久。她愣瞭会儿,慢慢眨瞭下眼睛,才指瞭指手机。
“工作电话。”
许言清点瞭点头,没说什麽,隻拿著白毛巾擦著头发。
顾朝朝见状,转身回去继续洗碗。
然后,听到男人不紧不慢地说:“明天我回苏城,爸爸和顾叔喊我一起去山裡钓鱼。”
顾朝朝听到这话,满手泡沫,捏著盘子的手没把住,手裡的盘子落瞭空。幸好她反应灵敏,一下子接住瞭,盘子逃过一劫。
“你听到瞭?”
感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朝朝有些不自在。
“我给你把案子推掉瞭。”她想瞭想,又补瞭一句,“我没说什麽。”更加不可能说什麽。
“我知道,”许言清轻笑一声,清冷的眼眸染上瞭一抹潋滟,“你不会。”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选择相信一个人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这约等于愿意敞开心扉和他人共享秘密与阴暗,共享往后所有的喜乐悲欢。
很难,可他甘之如饴。
“所以,你不用回苏城啊。”
顾朝朝大约觉得,那句回苏城是揶揄她的话。
不过,许言清却真有其意。
“总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真的和警察说谎吧。”他迟疑瞭会儿,继续说,“而且,我确实想离开南市一段时间。”
苏城的山裡,是避世和修生养性极好的地方。他最近情绪有些难以控制,这不是好的迹象。
*
至于那头,挂上电话后。
李泽吐气,有些失望,但并不悲观。就像顾朝朝说的,高彦的案子不是一定要许言清加入才能解决,而且说起涉密程度,有些事情,连他都被蒙在鼓裡。
他捋著案子的细节。
据丁希言所说,高彦和赵霁本身就有过节,他们曾在A国MIT共事,参与过人工合成病毒的项目,两人回国后,“共同”研发出瞭涅墨西斯。赵霁对涅墨西斯的最终处理结果惹得高彦不满,于是高彦杀人夺走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