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21)
报纸上没有公佈,研究院也上下统一口径,赵霁甚至妄图杀死它们。
仿佛涅墨西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还是回去吧,”高彦眼神黝黑,拿著注射器的手指收紧,威胁李泽,说,“不然,我的涅墨西斯就会毫不客气地扎入这位小警官血管裡。”
阳光过于刺眼,从水泥洞窗户直接照射进来,高彦的脸隐藏在光与黑暗的交界处。
他说:“如果被感染,你知道这个年轻的生命也就隻能活48小时瞭。”
“我当然知道,你手裡那个东西的威力。但是,我绝不可能离开的。”
李泽的表情出乎意料的镇定。
高彦微一挑眉。
“这样啊,就算牺牲同伴,也要抓住我吗?”他转而看向赵铭宇,露出灿烂的笑容,“喂喂,你听听,你要被牺牲瞭呢。”
李泽眼眸微闪,而后姿态浪荡地双手抱胸,语气轻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都说瞭,都是工作和事业,道德绑架就没意思瞭。抓住你可是我的工作,就算牺牲瞭别人,也没关系吧。”
听到一贯尊敬的警督说出这样冷酷的话,铭宇感到不可置信,手脚甚至有些发软,但还是强撑著昂起头颅,慷概就义。
“我不怕,如果牺牲我能抓住你的话,也没关系!”
真是傻子。
李泽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但是面上的表情依旧吊儿郎当。如果条件允许,铭宇甚至觉得警督都想从口袋裡掏出打火机点根烟瞭。
“不过,我这个不成器的下属并不会被牺牲。”
“嗯?”
铭宇惊讶地眨瞭眨眼。
“忘记我教过你什麽瞭?”李泽眼神忽地锐利起来。
赵铭宇打瞭个寒噤,忽然脑子像是被狠揍瞭一下。猛地想起,前几天在练习场警督教自己打靶的时候。
他屡次射击靶心不中。
警督说,警察的配枪从来都不是为瞭杀死嫌疑犯而存在的,警察配枪是为瞭保护群衆保护自己。
所以,当配枪不在或者被夺走瞭。
他们应该……
警督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铭宇有些犹豫,弱弱地说:“但是,我练习得没那麽熟练啊……”
才一说完,没等高彦反应过来不对劲,下一秒他猛踩敌人的脚尖,在高彦吃痛的那一瞬间,立刻弯腰穿过他的右下胳膊,反过身。
李泽几步上前,直接扭住高彦另一隻手,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夺下他手中凶器,将人按压在桌上。
“做的不错!”
铭宇嘿嘿一笑。
高彦顿时反应瞭过来,怒吼出声:“你们联合起来耍我!”
*
今年算是暖冬。
以往在苏城的街道上,常见到的早春风景——在风很冷的阴霾日子,灰色柏油马路上偶尔暂停的买花车,重叠的花朵在路边一起颤抖的景象,仿佛已被遗忘瞭。
尤其是三月刚至,气温暖和得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气温偏低的山裡,也陆续长出瞭黄色紫色的丁香花。
许言清站在鹿角山的小瀑佈下。
看著飞流而下的水流,四溅地落入山泉水塘,怔怔出神,丝毫不顾手中钓鱼竿末端,穿过的鱼线时不时抖动一下。
鱼儿见那饵食的主人毫无寻常钓鱼佬的杀伐果断,顿时呼朋唤友竞相来取食。
许远搭建完帐篷,自不远处踱步而来,远远地往山泉水塘看瞭眼,而后慢悠悠地说瞭一句。
“今天的鱼遇上你,算是遇到活菩萨瞭。”
许言清这才瞥瞭眼鱼鈎,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杆,当然也惊瞭鱼群,最终一无所获。
许父问他:“有心事?”
儿子这样魂不守舍的,若是什麽都没看出来,他也枉为人父瞭,而且许远清楚,能让言清如此情态的人不多,掰著指头都不出瞭一隻手。
许远想起来前天看到晨间新闻——赵霁被杀害的事情,心中已有数瞭。
“见过她瞭?”
许远并未点名道姓,但许言清心知肚明,隻是稍微顿瞭顿,才道:“没有。”
不见。
许远叹瞭口气,似是劝慰地说:“人死如灯灭,你也该放下瞭,把自己困在过去,最终痛苦的也隻有你自己而已。”
他不是那种会让孩子与生父生母决绝的养父,相反他很想看到许言清能和从前那些人握手言和,然而这孩子太过固执瞭。
这种性格某种程度上和江越安极其相似。
“青城监狱裡的那位,年前生瞭场大病,送到苏城人民医院动瞭心髒手术。”许远看著始终沉默不言的许言清,叹瞭一句,“恐怕也是没多少日子瞭。”
他在医院见过那人一面。
瘦骨如柴,短发蓬乱,颧骨高耸,非常憔悴。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性格,同旁人是格格不入,孤僻乖戾又不可捉摸。
却是再也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瞭。
许远那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瞭人。
是吗?
许言清嘴巴张合瞭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麽。
许远也是点到为止,临到自个儿一个人下山,也没再提及江越安和赵霁的事情,他想许言清心中自有打算。
他说再多也是无益,隻希望言清能自己想通。
明天和意外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天空变得乱糟糟起来。阴云遮蔽瞭烂尾楼头顶上的日光,风把四散的纸单子吹得打旋,有一张落在瞭顾朝朝脚下。
是前几日的报纸。
杀人潜逃的罪犯高彦和被害的科学傢赵霁,两张脸被污渍弄得漆黑一团。
朝朝目光微顿,转而看向鉴证科的衆人,宣读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