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3)
“下次记得,看到警察不要随便逃跑瞭。”
*
朗博路256号B栋,维纳斯咖啡馆的二楼。
房间内五六个电视,正在以二倍速同时播放著监控,嘈杂的音响人声交织在一起,多个屏幕中不断晃动的陌生人,各种一晃而过根本记不住的脸,能让任何一个闯入的人头脑崩溃。
许言清,却不会。
此时,正坐在对面的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品著红茶,神态自若地看著监控视频。
他的大脑可以同时处理所有涌入的信息,并将它们一一记住,这过目不忘的能力和超群的大脑或许是他从生父江越安那裡继承到的最好的东西瞭。
如果说,李泽做刑警是因为从亡父身上继承瞭信仰,为瞭保护平凡人,为他们抵挡黑暗,同时不惜牺牲生命。
那麽许言清会做他的顾问。
其一是因为这个。
其二,是他的人生中有意思的事情太少瞭。
办案调查解密——是不错的消磨时间的生活方式。
“哥们,来警局一趟!”
蓝牙耳机裡传来熟悉的男声。
李泽走向洗手台洗杯子,语气不紧不慢:“你有三分钟陈述理由。”
对面的李泽明显情绪高亢,倒是不在意许言清的不冷不热,反正这厮一直如此。
“快来!杀害李筱筱的凶手落网瞭!”
许言清关上水龙头,眉峰微蹙。
从目前的证据表明,凶手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有著非同寻常的逃脱本领——在视线密集的中老年聚居地能消失地毫无痕迹。
会这麽轻易被抓住吗?
对面仍然在滔滔不绝:“他简直完美符合侧写,李筱筱的男朋友,医学系的学生,解剖学得不错,获取福.尔.马.林又很方便,进出李筱筱傢也不会惹人注意,更重要的是李筱筱死亡当天,他和李筱筱碰过面!”
他是谁
他做瞭个很长的梦。
梦到瞭十二岁以前,母亲平时叫他“你”,谈论他时叫他“那东西”的时候瞭。
她是个瘦成骷髅架的女人,总是穿著红色吊带裙,脸涂成墙壁一样的白色,嘴巴的口红色像是鲜血一样可怖。
她会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傢,隻要他们给瞭钱。他们就像两隻发.情的野兽一样纠缠在一起,白花花的肉.体令他感到恶心。
那,他的父亲是谁呢?
——不知道,谁知道他是哪个男人的种。
她拿瞭钱,会去买“烟”,会去买“粉”。
但是,她一般都是叫他去买。
买这个东西,很容易的。他从街头的小混混那裡拿到的,就走过去直接问“有.货吗?”那小混混一下子就懂瞭,这样就能拿到“货”瞭。
很简单。
她抽烟的时候会开心,就不打他瞭。
但是平时的时候,当她意识到他隻是一个成绩平庸又不擅长运动的残次品之后,就会刻薄地咒骂他,用细长的竹条抽他,有时候还会用她抽“烟”的黄铜管子烫他。
——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我当年就应该去诊所把你刮瞭!
后来,母亲跑瞭,跟一个有很多钱,会买很多“货”给她的人跑瞭。
他很开心。
他又梦到瞭二十二岁那年,他那个很容易害羞,总是红著脸捏著他衣袖的女朋友。
她喜欢穿白裙子,各种各样漂亮的白裙子,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白色,也会有五彩斑斓的。
后来,白裙染上瞭黑色。
在他们赤诚相待,准备融为一体的时候。
她后来也涂上瞭他讨厌的猩红的口红色,他想要挽回,跪在地上祈求她不要分手,不要丢下他。可是,她用看著肮髒佈娃娃的眼神,对他口吐怨言。
一下子他好像回到瞭穿著破烂,被人当作厨馀垃圾的时候瞭,每个人的眼神裡都是那种露骨的不怀好意。
异样感缓慢而坚定的腐蚀著他的内心——最终他爆发瞭。
在一个台风夜,暴风混著雨水呼啸,吵闹异常。
——没人发现屋子裡发生瞭什麽。
所有的尖叫惊呼哀求不可置信都湮灭在瞭那场呼啸的台风裡。
可是,他还是太粗暴瞭,用棍子敲碎瞭她的颅骨,鲜血溅上瞭他那张看起来还算温和的脸。
不应该这样的,太不美丽瞭。
可是,怎麽样才能保持美丽呢。
——人的尸体在死后是会逐渐腐烂的啊。
于是,他用瞭福.尔.马.林当作防腐剂。
可是……傢裡没有可以浸泡整个人体的容器,噢,他知道瞭,隻要小心地把她切成块,就方便处理瞭。
闪电划过,惊雷响起。
他的脸上露出瞭满足的神情。
真好,再也不会离开我瞭。
My Little White Camellia。
(我的小白茶花)
*
孟川刚入学那会儿,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瞭。
在一衆还土著的男生裡,长相优越穿著时尚的孟川帅得一骑绝尘。后来,因为篮球打得好,成瞭校篮球队的中锋,更是吸引瞭衆多迷妹。
以前,田甜就是衆多迷妹的其中之一。
后来,李筱筱那个土包子成瞭孟川的女朋友,田甜这个高傲的富傢女看不起李筱筱,连带著对孟川也生瞭厌恶。
李筱筱,大概是在那个时候被全宿舍孤立,搬出去住的。
至于孟川如何和李筱筱这个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谈上恋爱的,这其实来源于一场乌龙。
当时,孟川的球队赢得瞭南市高校的第一名,为瞭庆祝胜利,孟川请瞭烧烤。
路灯底下,一群半大的男生蹲在路边的摊子上,支起的桌子上是满盘子的烧烤签子,他们一起边吃边喝啤酒玩游戏,玩得是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