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告白[追妻](96)
孟朝颜从转角走出来,把包包放在沙发上, 发出不大不小的响,衆人吓瞭一跳。
佣人们知道的比她还多,孟朝颜想发火,可三婶不是佣人们嚼舌根害死的,她无力瘫坐下,“以后不要在傢裡说别人的闲话。”
上午出殡,大部队已经回去,孟朝颜才孤零零,发现有个人和她一样晚到,比她早瞭一点点。那个人扑通一声在三婶墓前跪下,无助地吻地面。
是沉易北。
她走到他身后,沉易北没有发现。孟朝颜已经快两年没见他,他穿瞭一身黑衣,长衣长袖,对于十月的港城而言很热,头发和胡子长瞭很多。
沉易北不停地重複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孟朝颜静静听著,掌心被指甲戳出深深的红痕。良久,她觉得沉易北脸红得要中暑昏过去,蹲下来扶他,“易北哥,你休息一下。”
沉易北见到她并不意外,或者说不在意,眼神一片混沌。
沉易北趴地上泣不成声,许久后,杀气腾腾起身,大步流星走下山。
孟朝颜跟著他跑,上瞭车,气喘吁吁让司机说追上沉易北的车。她忽地想起以前,沉易北总是当衆暗暗做小动作,给三婶特殊照顾。她心中冒出个可怕的猜想。
沉傢深水湾的老宅正热闹,按港城的习俗,出殡后办完酒席,整个葬礼才结束。
沉易北穿过高朋满座的前院、客厅、花园,径直走到最靠近后山的后院。幽静美丽的院子,三叔正在抱著两岁半的女儿钓鱼,宠溺地说著话。
沉易北一把抢过宝宝,天伦之乐的场景顿时被小孩歇斯底裡的哭声撕碎。
沉傢姑姑们、二婶,还有一群表弟表妹们跟过来,看著沉易北头抱著孩子头也不回从他们什麽经过,纷纷惊呆。
三叔怒骂著,使劲按轮椅追,遇到台阶摔瞭下来,趴在地上像刚会爬的婴儿一样,吃力著急地往前挪。
长辈们去追沉易北,表弟表妹们手忙脚乱把三叔抬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好一会,三叔才被按回轮椅上,脸青一块红一块,鬓角沾瞭泥,十分狼狈,他却顾不得,直愣愣望著沉易北远去的方向,那种父亲失去宝宝的眼神,柔弱、心碎,让人动容。
他目光越过衆人,看到孟朝颜,眼神变得锐利,嘴唇不断地发抖,“你……”
不明就裡的表弟表妹们眼神刷刷看过来。
三叔指孟朝颜,“你……鼓动阿枕离婚。”
孟朝颜从京市一路带来的愤怒被挑动,“我没有,但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会鼓动她离婚。”
三叔捂住心头,整张脸的肌肉都在激动地抖,“我和阿枕本来很恩爱,前年她去瞭趟京市,回来就变瞭。今年股东大会和你见瞭一面,她铁瞭心要离婚。我离不开她,你个祸害。”
“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和三婶……”孟朝颜思绪很乱,尤其是见到沉易北之后。她做不出贸然指责别人感情生活的不礼貌举动,更何况,她根本不瞭解情况。
“不就是你给她介绍瞭不三不四的男人吗?她去京市就是为瞭跟外面的野男人苟合!”
表弟表妹们本来温和茫然的眼神变得攻击性十足,如刀似剑朝孟朝颜飞过来,彷佛在说——
原来舅舅受瞭这麽大的委屈。
难怪对舅妈管得那麽严。
难怪易安表哥非要和这个女人离婚。
原来是这个歹毒的女人害得沉傢傢宅不宁。
……
三叔的脸已经被小表妹擦干净瞭,虽然已年近五十,但长得斯文白净,像柔弱书生,模样受尽委屈。
孟朝颜气结,“你无凭无据侮辱人。”
三叔立刻委屈到极致,柔弱被歇斯底裡覆盖,“你滚,你不配在沉傢呆著。”
霎时间,无数的唾沫星子喷过来,几乎要将孟朝颜淹没,她忘瞭为什麽要跑回港城,为什麽要来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被迫接受莫须有的辱骂。
有人拉瞭下她,温热的手心裹著她,让她稍稍定神。
她抬眸,看见一张俊朗熟悉的脸,眉眼间染著舟车劳累特有的疲惫,他挡在她面前,“她想去哪就去哪,刚才谁让她滚?”
沉易安嗓音温和沉静,却没有人敢质疑。
“正好,既然人这麽齐,我解释一下:我跟朝颜离婚,是因为我对她不够好。朝颜想离婚就离婚,我再不愿意也隻能尊重她,”他淡淡笑瞭下,气场却是冷肃的,“听明白瞭吗?”
孟朝颜抬头看瞭他一眼。
衆人看他把人严严实实护在身后,互相交换颜色:这还不够好?
但没有人敢说出来,他绅士温柔,但沉傢的小辈子都知道他不仅仅绅士温柔,沉傢没人不憷他。
三叔恢複柔弱的模样,“易安,我刚才伤心过度昏瞭头瞭,我得去追我的囡囡。”
沉易安抬眸,扫瞭眼其他人,“让他们去吧。”
表弟表妹们顿时鸟作兽散。
孟朝颜掰开他的手,跟著大傢一起离开。
院子恢複静谧,隻剩下沉宏凛和沉易安。
沉宏凛不再装,笑容变得阴冷,带著丝遗憾,“易安,我等著你当场让我滚,把一个刚失去妻子的残疾男人赶出门,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
沉易安双手撑在栏杆上,看著湖裡游动的鱼,“别著急,快瞭。”
沉宏凛轰然大笑,“对赌隻剩四个月,看来你还不认输。”
湖对面的小树林突然刷刷作响,随即传来一阵沙哑的鸟叫声。
野猫咬住一隻鸟冲出来,鸟羽毛鲜豔,翅膀拼命扑腾著,高贵的姿态变得狼狈。野猫的眼睛发出贪婪的绿光,鸟越使劲,它就更用力咬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