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夜雨下潮涨(110)

詹午阳楞瞭两秒,而后大笑不止:“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慧易折?”

茉莉快速接口:“我隻听过,过刚易折。”

詹午阳笑瞭笑,不语。

“还没有告诉我住哪儿呢。”

“把我放在闹市口大街,文昌胡同附近吧。”

文昌胡同距离她的住所还有不少路程,茉莉不想那麽早回去,闲逛一圈再乘地铁慢悠悠回傢。

詹午阳打趣:“不告诉我确切地址是怕我的造访?”

茉莉不客气地回敬:“您是正人君子,我不必有这样的担忧。”

这一次的“较量”,给詹午阳留下瞭深刻的印象。

他说茉莉不像表面给人的感觉,兔子有时候也会露出獠牙。

茉莉却不觉得这是褒奖。

直到行程快要结束,詹午阳依旧没有等到如期的答複。

他亲自将她送下车,倚著车门,站在城市夜晚旖旎的灯流中,望著她说:“能约到下次和你吃饭的机会吗?”

隻是吃个饭,却又不止是想吃顿饭那麽简单。茉莉无声叹瞭口气,灯光映照著眼前的这双眼睛,她想到的却是那天昏暗的酒吧裡,那双写满担忧,心痛,后悔,各种複杂感情交织在一起的眼睛,那双比群星还要闪耀,比宇宙还要深邃的眼睛。

那个人,似乎再也不会见到瞭吧。

她心裡的唏嘘如同一片废墟。

原来那首诗:

在夜的街道上,无我栖息之所。

你的双眸,早已侵占瞭夜的每寸土地。

——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茉莉隻能这样抱歉地说。

“在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之前,随便接受一份感情,是对你的也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

“那我就等你到那天。”詹午阳语气的真挚,目光的热烈,让她有所动容。

但茉莉还是摇瞭摇头:“要在废墟上重建傢园,谈何容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詹午阳上前一步,弯下腰来,视线灼灼望著她:“我不知道他做瞭什麽,这样伤你的心,你却还帮他说话。你应该明白,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冷漠,绝情,残忍,杀伐果决,毫无怜悯。傻姑娘,如果我把他做过的事,那些把人害的傢破人亡,妻离子散,有傢不能回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你就不会一味地认为他还值得你如此信任爱护他瞭……”

茉莉摇摇头,让他不再说下去。

她说:“他对我一向是很好的,他在我心裡是没有瑕疵的,不容许有人诋毁他。”

詹午阳痛惜地摇摇头,叹息她的傻气和固执。

争辩是没有尽头的,也不会有结果。茉莉觉得很累,转身离开的时候,詹午阳没有挽留。

是不欢而散,是不告而别。她想,这样也好,以后没有借口再见面瞭,她讨厌一切礼节性的示好,落得清静,不受束缚。

漫无目的地散步,没有终点,也没有归宿。

走著走著就走到瞭河边,走得脚底泛酸,茉莉随意在桥上找瞭个地方坐下,歇脚的时候目光向周围打量起来。

暗淡的光线下几棵光秃秃的柳树七扭八歪狰狞百态地立在河岸上,不远处流浪歌手在唱歌,围著一些人。

歌声时不时飘进耳朵,时下流行的歌曲,唱男人累男人苦男人不哭,男人心太软,伤心太平洋,迎得一片叫好和共鸣。

男人唱的这些,女人却很少唱,什麽时候女人也能唱唱女人不哭,女人苦,女人心软,伤心太平洋就公平瞭。

百无聊赖地听著,想著,电话进来瞭,是春丽。

她接起。

“在哪儿呢?”

“外面。”

“和詹午阳一起呢?”

“没。”

春丽楞瞭下:“他没送你?”

“送瞭。”

春丽打电话的目的当然不是问这通有的没的,见茉莉不直面回答,索性单刀直入。

“感觉午阳怎麽样?”

这是个好问题。

对于才见过两面的人就评价为人是不客观的。

人是多面性,也具有複杂性。

茉莉对詹午阳的总体印象没有特别讨厌,似乎是很淡的感觉。

谈吐及气质,傢境和前景,这些硬性指标摆在上头,但唯一让她不解和感到不快的是,他对戴远知似乎存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那种高高在上的蔑视和不屑,像是一种针对性的偏见。

她所认识的戴远知不是那样的,也不想承认詹午阳眼裡的戴远知是全部的他。

茉莉不擅长评价任何一个接触过的人,也不屑于做戴著有色眼镜,尖酸刻薄的评论傢。

怕春丽乱牵红线,也不想她知道,他们因戴远知産生的分歧。

隻笼统说:“他身上的那股傲慢,不太适合我这样的性格。”

“他这样的人不傲慢就不正常瞭。人生顺意,没有经历过太多波折,一出生就站在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线上,无法共情普罗大衆是他们这个圈子最大的共性。詹午阳算得上是佼佼者,有学识,高素养,尊重人,没有成为纨绔子弟,这样条件的人,千金难买,还求什麽?”

春丽见过太多这个圈子裡那些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不干人事的有,甚至丧心病狂的也大有人在。所言肺腑,自是中肯。

对茉莉而言,已有珠玉在前,那人还要怎样的风光,在他身上见到的全是低调的做派,无半点傲慢轻视和浮夸。

“也不是所有他们的圈子都那样,总有人不同的。”茉莉忍不住小声说道。

春丽瞭然:“你指的这个不同的人,是戴先生?”

茉莉无言。

上一篇: 傅爷:夫人又惊艳全球了 下一篇: 星河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