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29)
从温泉山庄回来后,傅呈书便格外热衷于用宝宝、宝贝之类亲昵的称呼来喊她。每回都把方施琅羞得抬不起头,抓著枕头压在脸上躲开他的视线。
今天做题的正确率很高,方施琅心情很好,转著笔逗他道:“我比你大诶,你不该喊我宝宝吧。”
“那你想听什麽?”傅呈书抬起眼,轻声念:“姐姐?”
温润清透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裡荡开,传进耳朵裡酥酥麻麻的。
方施琅被他喊得耳朵一红,嗓子莫名干涩起来,拿过一旁的杯子抿瞭口水润润喉。
三月份的天已经回暖,但出门仍是会被凛冽的冷风吹得发抖。
方施琅像是不知冷一样,倒水时自己往杯子裡装瞭几块冰。冰块浮在杯中,傅呈书看著都担心她会胃痛。
“到时候来例假别抱著我哭。”
傅呈书给她讲完错题,发现刚刚还是满杯的水此刻已经见底。
方施琅见他一本正经的,起瞭坏心,含瞭块冰后凑上去吻他。
强烈的冷意,混著方施琅的气息。
冰块触上唇瓣的那一刻,傅呈书忍不住往后撤靠在椅背上。方施琅眼底含笑,撑著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腿上。
她用舌头垫著冰,灵活地撬开他的齿关将冰块推进去。
冷冽的感觉在口腔裡扩散开来,寒气似乎渗进瞭喉咙,直直深入到胸口。整个人被冻得颤瞭几下,手牢牢扶住方施琅的腰,怕她会坐不稳摔下去。
冰块在彼此口中传递,慢慢融化,冷感逐渐变得柔和,贴在舌尖上留下的微妙的刺痛感在亲密的吻中消散。
直到冰块完全融化成清水从唇角溢出,这个带著寒意的吻才结束。
彼此的唇变得微红,方施琅用指腹抹去他唇上的湿润,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吃冰挺好的,不是吗?”
傅呈书抵著她的额头,哑声说:“那是因为屋内有暖气。”
椅子是扎根在地上的大树,彼此的意识在吻中化作成千上万的根须紧密缠绕著,直到再没有一丝缝隙。
梦裡的场景,在今天得以实现。
24 向日葵
方施琅意识到傅呈书在生气时已经是三天后瞭。
这三天裡,傅呈书一如既往地帮她接水,帮她整理知识点,认认真真教她做题。
递水杯时避开的手,讲题时拉开的距离,还有凑上去接吻时微微向后躲略显敷衍的动作。这些细微的举动方施琅难以在第一时间理解深层的含义,她在这方面本来就很迟钝。
隻有在接吻时,她才隐隐发现傅呈书最近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立刻贴上捧起她的脸。
但还未来得及细究怪异的来源,傅呈书的吻就落下瞭。爱意在吻裡散开,吹散所有的怀疑与探究。
方施琅是在连著三天晚上没收到晚安消息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她想瞭半天都没想明白傅呈书生气的原因,索性直接跑到隔壁去找他。
凌晨一点,方施琅套瞭个外套手机都没拿,偷偷摸出傢门。像初中那会喊傅呈书出来看海时一样,捡瞭几块石头往他房间扔去。
傅呈书听到动静,拉开玻璃门重蹈初中的覆辙,额角被碎石砸中。
他向下望去,这回楼底下隻有披著外套穿著睡衣的方施琅。她没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而是焦急地挥手示意他下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砸伤瞭吗?”
方施琅一见到人就踮起脚去拨他头发,担心他受伤。
傅呈书不著痕迹地躲开,“没事。”
“这麽晚瞭,怎麽不睡觉?”
方施琅被他冷淡的样子弄得怔愣几秒,敛起脸上担忧的神情,道:“在想一个问题,想得睡不著于是过来问你。”
她穿得很薄,傅呈书出来时拿瞭张毯子,趁著她讲话的功夫展开将她围住。
是傅呈书床上的毯子,他的安抚物,曾无数次被盖在瞭午睡的方施琅身上。
方施琅抬手拦住瞭他的动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是疑问句,却用瞭肯定的语气。
是。
傅呈书很想这样干脆利落地回答,但他做不到。
不想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不想她难过。
每天看到她的瞬间,都会想到橙黄天幕被漆黑吞食的那个傍晚。
方施琅玩笑似的提起未来,说到时候毕业回傢继承傢业,话裡话外都透著活在当下洒脱。话裡话外,都没有他的存在。
相恋中的人总会把对方划入自己的未来裡。她不是,她冷酷无情地留他一个人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隻有他在为彼此的未来感到苦恼,为四年无法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而困扰。
傅呈书知道自己不该去怀疑她的爱,能拥有就已足够幸运。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方施琅爱他多一些就好瞭,这样她就不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用无所谓反正没有未来的态度去跟他开玩笑。
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去干扰别人的意志,冠冕堂皇地戴上“爱”的帽子,好像什麽混账事隻要戴上“爱”的帽子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无时无刻都想著要是能用一捆钢索把她绑住就好瞭,另一端绑死在他的手上,每天必须扯动一下以确定方施琅还在那裡。确定她不会像那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样,嘴上说著绝对不会弃他而去,却接二连三地离开他。
傅呈书厌恶这样的自己。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脑海裡开始出现所谓的“性幻想”。起先是个模糊的人影,后来随著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清晰显现出原本的面貌来——是方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