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6)
他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像是察觉到瞭什麽似的,抬眼望向房门。
视线交彙,傅呈书没有立刻起身,继续吻在方施琅的额角。
等把暖水袋塞进被窝裡,替她把被子盖好后傅呈书才朝著门口走来。
“管好嘴。”傅呈书关上门,冷声说瞭句。
文嘉柏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告诉方施琅有人偷亲她,还是别将他偷亲方施琅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文嘉柏觉得两者都有,但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确定让我管好嘴?”文嘉柏揶揄地扫瞭他一眼,“我把嘴闭紧的话,你的谣言要怎麽散播?”
傅呈书没接他话,转身下楼。
05 黄色雨伞
方施琅从小就讨厌写作文,周记像是在记流水账。偶尔犯懒会拿毕含灵的过来抄,老师问起她就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俩每天都在一起玩经历的事都是一样。
她俩小学那会确实每天都形影不离。
六年级前毕含灵每天放学都要去学校附近的舞室学芭蕾,方施琅就坐在休息室裡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等她。她练完后搭方傢的车回竹苑,第二天再搭方傢的车去上学。
高中她俩不在同一所学校,离得又远,但方施琅经常会去毕含灵学舞的地方找她。
毕含灵要保持体重不能吃甜的,方施琅每次买甜筒都会额外要一根小勺子,舀一勺冰淇淋塞进她嘴裡解馋。就像小时候她被傢裡管著不给吃糖,而方施琅每天都会给她带颗糖一样。
方施琅从小就讨厌写作文,唯一一篇不应付的作文是三年级那年的月考。
作文题目是我的朋友。方施琅在作文裡写我有一位朋友,她的眼睛很漂亮,瞳仁裡总是荡著湖光。这句话被老师画瞭线,附上瞭句夸赞。
毕含灵小时候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所有人都不愿意跟她玩,隻有老师会搭理她。而方施琅从小就是衆星捧月的存在,身边总是围著很多人。
你很好看。——这是方施琅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给她递瞭一颗糖,甜橙味的。
从那时候起,毕含灵就想著要跟方施琅当一辈子的朋友。
所有人都在说方施琅跟傅呈书在一起瞭,她不信,因为方施琅说没有。
信任是朋友的第一要义,毕含灵相信方施琅说的每一句话。
毕含灵和傅呈书是亲戚,但傅呈书从来不喊她表姐。
明明年纪最小,性格却很老成。朋友裡但凡谁有点事都会下意识地去找他帮忙,好似这世界上没什麽事能难倒傅呈书。
可毕含灵记得傅呈书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麽靠谱。他小时候会跟文嘉柏打架,会带方施琅爬树,会偷偷从地下室的那扇小窗裡给她送吃的然后被傅川抓回傢挨一顿骂。
那会傅呈书还是个有点聪明的调皮小孩,是从什麽时候起发生改变的呢?
毕含灵也不太清楚,隻觉得人真的不可思议,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长大。
她猜傅呈书是在十岁那年长大的,在他妈妈去世后。
自那以后,毕含灵总是能从父母口中听到傅呈书跟傢裡人吵架的消息。
傅川不喜欢傢裡来外人,曾让傅呈书不要总是带朋友到傢裡玩。
方施琅知道后硬是拽著文嘉柏他们天天往傅呈书傢跑,说凭什麽他爸爸说什麽就是什麽,傅呈书说的话就全被当耳旁风。
她为傅呈书感到不满,每周末都跑到他傢用行动表达反抗。甚至还会在逢年过节串门时当著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问叔叔以后他们可不可以常来找傅呈书玩。
她和文嘉柏一人一句好听话,傅川心裡再不情愿也没法拒绝,冷著脸答应。
聚会时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傅呈书爱是什麽。
他说:“爱是阴雨天裡的一把黄伞。”
所有人都没听懂傅呈书的话,觉得他在掉书袋,在装文艺。
隻有毕含灵听懂瞭。
下雨天,毕含灵喜欢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看雨顺著玻璃落下的痕迹。
乌云很低,光与影的界限被抹去。
毕含灵从楼上看见傅呈书走在路上。他没撑伞,去的方向是文嘉柏傢。估计是跟傅川吵架瞭,照例去文傢借住。
毕含灵刚打算送把伞下去,眼前蓦地出现道亮色。
明黄色的伞,灰蒙天裡唯一的光亮。
方施琅就这样出现在路上,撑著被朋友嫌弃自己却格外喜欢的伞。她的脚步轻快,毕含灵甚至隐约能听得见水珠点点滴滴落在伞面上,像不断鼓动的心跳。
她看见傅呈书站在原地,方施琅小跑过去给他撑伞。
伞面挡住瞭她的视线,毕含灵隻能看见两个人挤在那把小小的伞下并肩往前走。
直至那道亮色消失在视线中,雨似乎也小瞭些。
06 通报名单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所有人都在说方施琅和傅呈书偷偷摸摸在一起瞭。
裴祺还记得自己是在物理课上听到这件事的,躲在桌下给方施琅发消息确认真假时还被老师点上讲台解题。
或许是因为当时是上课时间,方施琅并没有立刻回複。
裴祺解完题回座位,黑色水笔一会在稿纸上胡乱涂著,一会在指间裡打转。嘴上浑水摸鱼地跟著班裡同学念公式,心裡却想著方施琅到底有没有跟傅呈书在一起。
裴祺是先认识的文嘉柏,然后再认识的方施琅。
文嘉柏跟方施琅的父母是发小,两个人关系亲近情有可原。毕含灵性格呆没朋友,跟方施琅玩得好也说得过去。
但裴祺怎麽都想不明白为什麽傅呈书和白椿等人会跟方施琅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