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大少爷(18)
他抓著我的手因用力而发抖。
我好似听见心裡传来一声碎裂声响,用坚强包裹的外壳碎裂开来。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牛哥脱下身上袄子盖在我身上,背著我走出寂静肃冷山林。我将头埋在他肩头,听他说:“还好找到你瞭,我娘都快吓死瞭。”
我默默地听著,在出山的那一刻,朝著扬州的方向看去,在心裡说:“该放下瞭,裴珩……我该放下瞭。”
我脚上的扭伤有些严重,大半个月都没下床。阿牛哥每日清晨上山砍柴,午时前赶回来给我送饭,过后又去雇主傢给人干活。
除夕夜,他从镇子裡回来,紧忙跑来看我。
我腿脚已经痊愈,点瞭灯坐在桌前借著烛光看裴珩曾寄给我的信。用指尖临摹著他的字迹,眼泪打湿瞭信纸,晕开瞭墨迹。我深吸瞭一口气,将信角凑到灯烛前,看著火光大盛,看它们燃成灰烬。
就当我准备点燃最后一封信的时候,阿牛哥推门进来。
我刚忙将信塞进我衣襟裡,胡乱地抹瞭把眼泪,勉强弯起嘴角看他。
他拍瞭拍身上的雪,在门口站瞭一会儿散瞭身上的寒气,才朝我走过来。他笑起来很憨厚,漆黑的瞳孔裡满是神秘。他说:“小白姑娘,猜我给你带瞭什麽?”
我摇瞭摇头,笑意自然瞭些。
阿牛哥笑得更开心,从怀裡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几颗裹著糖霜的莲子。
他挠瞭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银子不多,就隻能买这麽多。”他将油纸包往我面前推瞭推:“你快尝尝,甜不甜。”
我看著那几颗莲子糖,眼眶渐渐红瞭。
那时我和裴珩住在小院时,他每日都要吃药。那些药熬出来的时候味道闻著就很苦涩,他每次吃完,表情都极为痛苦。我便将给青楼做伙计的钱省下一些,在糖水铺给他买几颗莲子糖。
我的银子不多,攒很久才能买几颗。
第一次买莲子糖的时候,我和阿牛哥一样小心翼翼地揣在怀裡,像是献宝一样地捧到裴珩面前。
裴珩每吃一次药,便将莲子糖掰成两半。
他吃一半,我吃一半。
我从没有吃过一整颗莲子糖,隻要他有的,都会有我的一半。
我鼻尖酸的难受,却倔强地将眼泪含在眼眶不肯落下来。
“小白姑娘,你快尝尝。”阿牛哥催促道,一脸期待地看著我。
我捏著莲子糖的手在颤抖,将一颗莲子糖掰开两半。一半放在嘴裡,一半递给瞭阿牛哥。
糖好甜,真的好甜。
可我以后,再也不想吃莲子糖瞭。
阿牛哥摇著手,将我的手往回推:“我不吃,你吃,都是给你的。”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张著嘴趴在桌子上,撕心裂肺地无声痛哭。
阿牛哥被我吓瞭一跳,他想安慰我,却又不敢乱碰,隻是嘴裡不停叨念著:“别哭,你别哭。你要喜欢吃,我以后经常买给你。”
我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将剩下的莲子糖重新包裹好,塞回他的手裡,让他拿回去给孙大娘尝尝。
阿牛哥似乎是明白瞭什麽,眼神黯淡下来,离开之前对我说:“小白姑娘,我知道我是个粗人,配不上你。但你放心,隻要你在这裡住一天,有事叫我一声,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他说完,面色有些尴尬。开门的瞬间,我拉住瞭他的衣角。
阿牛哥回头看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瞭一会儿,点瞭点头。
阿牛哥愣瞭一下,不可置信地问我:“你,你这是……同意瞭?”
我本来是想笑一下的,但却笑不出来。避开他惊喜的目光,又点瞭下头。
他先是短笑瞭一下,看瞭看我,然后爽朗大笑。他抱住我,原地转瞭圈:“小白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脚刚一落地,便退后瞭一步,牵强地勾瞭下嘴角。
阿牛哥笑得羞涩又腼腆,挠著头跟我道歉:“高兴过头瞭,对……对不起。”
我摇瞭摇头,目送他欢天喜地的跑回村头和孙大娘报喜去瞭。
过瞭十五,阿牛哥带我去瞭镇上最大的百岁佈行。孙大娘说傢裡有个远方亲戚,可以将店裡的碎佈头便宜卖给我们,凭我的手艺做件新娘服不成问题。
我本意是村裡人简单吃个饭,但阿牛哥是个死心眼,他说:“一辈子就这麽一次,万不能委屈瞭我。”
我拗不过他,隻好陪著他来选佈。
我们没有多少银子,一堆碎佈裡能用的没多少。阿牛哥的亲戚见我如此挑挑拣拣,面色不渝,阴阳怪调道:“有的选就行瞭,也不看看自己,又聋又哑,还想要上等丝绸不成?”
我懒得理她,拉著阿牛哥要走。我宁可花钱买粗佈做麻衣,都不想花钱买这些碎佈。
那婆子见我要走,觉得我不知好歹。扯著阿牛哥也一同数落,我气的回身推她。用的力气其实不大,她却往地上一坐瞪著腿不依不饶起来。
吵闹声引来佈行掌柜,那婆子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赔礼:“掌柜对不住,对不住,我们马上就走。”
我这才知道,她不过就是认识个佈行的小二,两个人合计卖佈头得瞭银子对半分。
掌柜一脸厌弃地看瞭她一眼,蓦地馀光见到我,张著嘴很是惊讶地样子。
我拉著阿牛哥要走,却被掌柜叫住。
他向阿牛哥问我姓名,阿牛哥也隻知道我姓白。因为穗字我不会写,所以他一直叫我小白。
第二十章